聽男人否決,南湘沒有說什麼。她握緊手起身,突然走進了房間。
江夜宸馬上也跟了過去。
等他走到南湘身後時,南湘手裏已經拿出了一個破碎的手機,昨天江夜宸換下來的舊手機,南湘收進包裏了。
屏幕花了,還能開機,其實修一修都能用的。
她點下了開機鍵,破碎的裂痕之下,還能看清這個手機上的應用。
清澈的眼眸,停在了那個熟悉的,心形的app上。
app下方,清楚的寫着兩個字,心設。
江夜宸的手機裏,也有心設!
渾身的血液彙集而上,好像要衝破了她的頭頂。
“南湘,你先聽我說。”
江夜宸已經察覺出了不對,他心下一沉,手撫上南湘的肩膀。
可南湘已經轉過身,那個破碎的手機,再一次落在了地上。
“江夜宸,戲弄我對你來說,就那麼有趣嗎?把我耍的團團轉,你很開心是嗎!”
無聊人,無聊爺爺,好先生。
那個在困境中,扶持她一把。
落寞時,陪伴她,互相安慰。
那個,她當做世界上最溫暖的樹洞,去用心對待,把心裏話都傾訴的人。
她沒有那麼的信任過一個陌生人。
原來,不過一場被人運籌的笑話。
江夜宸一定看盡了她的笑話!看着她的消息,無時無刻的不在嘲諷她的無知吧。
江夜宸啊江夜宸,你爲什麼要把我的心這樣踐踏!
除了被南家人當做工具送出去以外,這是南湘第二次感到恨。
即便是後來被杜若盈利用,她都未曾有過一點這樣的心痛。
南湘扔下手機,獨自跑了出去。動作很突然,沒讓江夜宸有機會抓住她。
在她離開前,留下了一個失望至極的眼神,足足令江夜宸學會了什麼叫心悸!
“南湘!”江夜宸懊惱看了眼摔裂的手機,馬上追了出去。
雨聲浮沉,誰來止滿地破碎?
“南小姐,上來吧。”
南湘跑到樓下,到底沒有衝進雨裏。
一輛車停下,後排的車窗搖下來,阿良的聲音傳來。
“大禮先生。”南湘盯着的卻是後排的輪椅男人。
“這個時候不上車,一會兒,可能便沒有機會了。”
沒有回頭看一眼,南湘打開了車門,坐進了車裏。
江夜宸追到樓下,載走南湘的車子剛好開出了幾米。男人幽深的鳳目緊盯駛離的車牌,眸光陰寒,寒的令大地結冰,卻出乎意料的沒有追出去。
“我找到了我的女兒。”
車裏,輪椅男人久久後纔開口,似乎等待南湘先平靜。
這麼一段時間,南湘也足夠緩過來,聽到這句話,她剛想說點什麼。
“早上的也是喫煎餅?”
輪椅男人再開口了,似是聞出了她身上沾染到的香味。
“沒喫上。”南湘訥訥的回道。
“阿良,找家早餐店。”
輪椅男人命令。
“不用了大禮先生,我們去醫研所吧,我還要工作,調試新產品。”南湘馬上阻止。
輪椅男人給她一個放寬心的笑,“不急一時半會的。”
車子在一間乾淨的早餐店停下。
南湘回頭看了一眼,空空如也,江夜宸沒有追她,說不上慶幸多,還是失落。
折騰了一陣兒,胃裏泛起空了。
南湘拿起了一塊捲餅喫着,真的餓了也不客氣了。
吃了一口,更沒有了精氣神。
比江夜宸做的煎餅,十分之一的好喫都沒有。
她的嘴,被江夜宸養刁了。
才過了這麼一點時間,就開始想他,難道我就這麼賤嗎?
南湘努力把念頭都塞回去,喝了一大口豆漿,喝的有點兒急。嘴裏的餅沫溢出一點,她用手擋回去了。
“你喫東西,一向如此可愛嗎?”
對面的輪椅男人,坐在輪椅上,靜着看南湘用餐。一道慈和的笑,突然出現在漠然的臉上,鼻下整齊生硬的胡茬,拉展出一些特別的柔性來。
一邊的畫面幾乎是靜止的。
南湘這纔想起來,對面還有個人坐着看她。
“大禮先生,你說你的女兒找到了,你們相認了嗎?她過的還好嗎?”
她不好意思的更加端坐了坐姿,斂起所有情緒,禮貌問道。這個問題,是對方要開的,她反問也就不唐突了。
“沒有,她已經長大成人,成家立業,我沒有去打擾她。”
輪椅男人說完這句話,自帶貴氣的眼神。又望向了遠方的窗外,渾身的氣息,又變得神祕而深重起來。
南湘手裏的喫食停下來了,她喃喃的問,“大禮先生,你說你丟失的孩子,已經成年了?”
輪椅男人的話,在她心中拆開了一條線,將原先的預估全都打亂了。
她本以爲,他的女兒會是咪咪。
是啊,輪椅男人外表雖然年輕,一個很有味道的成熟男人。可也比自己年長了二十歲有餘,是大一輪的長輩了。
杜若盈不過二十幾歲,怎麼會和他結姻緣?生了孩子。
是她估計錯了嗎?又會不會,大禮先生故意這麼說的呢?他可是和金銘爵有關係的一方,說的話不能盡信,可直覺又讓南湘覺得他是認真的。
男人默認了南湘的提問,又起了另一個話題,“我每週會來銘爵租住的屋子看一次,他最近都常喝醉了,把自己鎖在那間屋子裏,誰來也不開門。”
南湘蠕了蠕脣,輪椅男人是要傳遞她信息,他今天會突然出現,是因爲要來照顧金銘爵。
“我幫不了他。”她淡淡的說,已經不想再過多解釋這方面。
“我看他,是念師徒情。接你上車,是惜人才。”
都是寡言的人,經久的沉默後,輪椅男人再次開口,清若仙骨的聲線,沒有起伏,包含令人信任的力度。
“好好喫吧,筷子是乾淨的,喫好了繼續產品的研究工作。”
他給南湘,親手剝好一個雞蛋,放在了盤子裏,動作有一點兒生澀,卻是真的這麼做了。
阿良在旁邊守着,身處在外,他從不離開輪椅男半步。
看到這一場景,他的表情明顯僵住,似乎看到了從沒有看過的事。
“謝謝,您太客氣了,我怎麼經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