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淺眸光驟沉：“找我？”
她可以確定元始天尊是真的站在了巫族那邊，但是其他天道聖人的立場卻是模糊的。
因爲按理說道祖鴻鈞以身合道，作爲天道的另一部分，洪荒之中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逃過他的視線，可他卻竟然沒有對元始天尊的所作所爲有任何的表示。
就算是三界之中的事情已經與鴻鈞無關，但很顯然昔日洪荒的滅亡，和巫族還有那團黑霧有着極爲密切的聯繫。
既然連鴻鈞都知曉洪荒都滅亡過一次，是因爲時間倒流纔回到了十幾萬年前，勉強多了一點生機，爲何還不出手阻止？
這其中，到底又隱瞞了什麼？
“是，找你。”菩提沉吟了幾秒，似是在考量一個合適的，“只不過我和接引還未接到你，你便先一步去虛幻大千了。”
君慕淺眸色更深。
她突然又想起來了在帝江、強良和祝融三大祖巫入侵萬靈大陸之後，她要去虛幻大千找容輕。
那時她還不知道指路人就是嬴子衿，也是魅。
嬴子衿說：“快走，再晚你就去不了虛幻大千了。”
後來她以爲嬴子衿這句話所指的意思是萬靈大陸崩毀，她自然也無法去，但現在看來……
分明是嬴子衿算到了菩提老祖和阿彌陀佛來到了虛幻大千所在的這片混沌星河中接她，她只消再晚一步，就會被他們接到洪荒。
自然，也就去不了虛幻大千了。
“但如今看來，道祖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我和接引當時其實並不應該去接你。”菩提微微一笑，“提前將你接回來，並不是什麼好事。”
“……”
一時之間，君慕淺摸不準菩提老祖的態度了。
她沉默許久，才問：“師傅知道我的身世？我對洪荒很重要，所以道祖纔會讓師傅和師伯接我回洪荒？”
菩提老祖說的那個時間，應該是她靈脈剛開的時候。
混元靈脈，混元鈴，混元氣……
但凡是跟她沾邊的這些東西，都巧合地嵌了“混元”二字。
君慕淺摩挲了一下腰間的銀色藍流蘇鈴鐺，眉梢動了動。
她現在有理由懷疑，她重生在華胥大陸那時，會見到混元鈴絕對不是一件巧合。
強悍如混元鈴，又怎麼會那麼巧地出現在草叢中？
就算再隱蔽，也不可能從未被發現過，到最後便宜了她。
而孰知，聽到那第一個問題菩提竟是淡淡地搖了搖頭：“不，我並不知道。”
頓了頓，他補充道：“準確地說，我不被允許知道。”
“！”
此言一出，君慕淺猛地擡頭：“您說什麼？”
什麼叫做……不被允許知道？
“知道了，會有麻煩的，不如不知。”菩提嘆息，“但是，你的確對洪荒很重要。”
“當時道祖之所以讓我和接引卻接你，是因爲你身上，有鴻蒙的氣息。”
“鴻蒙的氣息？”君慕淺也想起來，當時帝江見她的時候，也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小丫頭身上有鴻蒙的味道，不能留！
她身上有鴻蒙的氣息，莫非是因爲她身負鴻蒙氣運？
“在盤古開天闢地之前，世界是一片混沌的。”菩提說着，袖袍一揮。
霎時——
在師徒二人的中央，就出現了一團白色的霧氣，上下浮動，忽深忽淺。
菩提指着那團霧氣，道：“這團霧氣，就是鴻蒙。”
君慕淺頷首，表示瞭然。
鴻蒙，代表的就是開天闢地之前的元氣。
而這部分元氣，卻是不能夠被使用，因爲這元氣的運行太過混沌，根本無法被丹田吸收，運至經脈。
所以盤古纔會開天闢地，又將這部分混沌的元氣分化開來，分化後的元氣就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混元。
之後，天道本源所化爲了三千道鴻蒙紫氣，又名大道之基，是不可或缺的成聖至寶。
缺了鴻蒙紫氣，就無法成聖。
君慕淺突然道：“所以，到現在都沒有第八位天道聖人誕生，乃是因爲缺了鴻蒙紫氣？”
“對，也不對。”菩提道，“你們的認知中的鴻蒙紫氣，是使用先天靈寶的工具，也是提升靈力修爲、煉化元神的法寶。”
“這法寶雖然也是鴻蒙紫氣，但跟大道之基和天道本源都沒有什麼關係，也就是一種更純的靈氣罷了，雖然稀有，但也會不斷衍生。
“而真正能夠令人得道成聖的鴻蒙紫氣，早已消耗殆盡了，當年我和接引，也是有幸得到了其中一道。”
“前者和後者雖然都能夠被稱爲鴻蒙紫氣，但並不是一個概念。”
君慕淺擰眉。
原來如此，看來當時她從君上那裏得到的那麼多鴻蒙紫氣，也只不過是普通的靈氣罷了。
“不過，幾百萬年都沒有誕生第八位天道聖人，到不僅僅是因爲缺少了鴻蒙紫氣。”菩提又道，“還缺少了混元道果。”
“混元道果？”君慕淺稍稍一愣，“跟蟠桃和人蔘果一樣的東西？”
“遠了，差遠了。”菩提笑着擺手，“這混元道果和喫食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用去深究它的複雜含義，它指的是聖位。”
他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譬如這裏只有兩個玉臺可以坐，再來一個人的話，他就只能站着了。”
君慕淺明悟了：“就跟虛幻大千一樣，域界帝君的數量是既定的？”
“是這麼個道理。”菩提撫着鬍子，“所以太一那小子實力其實不弱於接引，但是沒有聖位，又缺鴻蒙紫氣，他這輩子是成不了聖了。”
“有了聖位，才能夠有證道的機會，我當年能得到聖位，也是搶來的。”
君慕淺眉心一跳：“所以能不能成聖，看的還是運氣？”
“可以這麼說。”菩提淡淡莞爾，“但運氣有時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這一點，君慕淺倒是認同。
如果真的沒有實力，連聖位都搶不到。
且就算搶到了聖位，沒有實力還是無法證道，依舊不能夠成爲天道聖人。
這時，菩提又道：“但你不一樣，你是先天道體，不需要聖位，也能夠成聖，但你還是缺真正的鴻蒙紫氣。”
他嘆了一口氣：“只可惜，連道祖都不知道哪裏還有鴻蒙紫氣。”
君慕淺沒言聲。
她對於成聖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追求，她只想把她的親人和朋友救回去。
只要能夠救他們，別說不成聖了，就算是讓她再廢了她這一身修爲都行。
“道祖讓我和接引把你接回來，是認爲你有能夠救洪荒的能力，因爲你身上既然有鴻蒙的氣息，證明你與開天闢地之前就有所關聯，也許是一個突破點。”菩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可。”
“通天就認爲，把你接回來，反而會加速洪荒的滅亡。”
“不過，最後還是贊同的人多。”
“於是，我和師兄就出發了，前往虛幻大千，只是有着天機屏蔽在，我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說着，菩提感嘆了一聲：“本以爲你去了虛幻大千之後，洪荒就徹底無望了，沒想到，你竟然還回來了。”
君慕淺眼睫垂下：“如果不是因爲我的親人朋友在洪荒都危在旦夕，我確實沒有想過回來。”
誰會料到洪荒其實是另一個宇宙這種事情？
“你說無間煉獄那些人？”菩提皺眉，“我不能插手，我若插手，會被注意到，只能靠你自己了。”
君慕淺頷首：“我明白，所以我準備閉關修煉了，至少也要修煉到太乙金仙的級別，纔有幾分勝算。”
“也好。”菩提微微點頭，“我確實沒有什麼能教你的，畢竟，這七十二變你也快學精了。”
“如此，你便在這裏修煉好了，剩下的事情，等你出關之後再說。”
“好。”君慕淺應下。
但她如今也看出來了：菩提老祖等七位聖人也只不過是知曉未來洪荒會滅亡，會出現很強大的對手，但到底如何滅亡，過程如何，都是不清楚的。
菩提忽然轉身：“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