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雪山之巔的女子,突然便睜開了雙眼。
虞歌看着自己的手腳,愣了許久,方纔徐徐的坐了起來。
自己,這是回來了嗎?
那些記憶,是如此的真實。
難怪自己會在千年之後來到雪山,原來這一切,都是當初自己親手織成的大網。
她慢慢的站了起來。
走出山洞,然後下了雪山,那時,冥老還在山下等着她。
見歌兒出來,冥老愣了一下,這孩子,是他的外孫女,可是隱隱之間,他又覺得,似乎哪裏不一樣了。
“祖父——”
“小歌兒,你沒事吧?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快嗎?虞歌仰頭,看向那雪山之巔。
“祖父,我上去了多久?”
“一天,小歌兒,你找到治理那黑山瘴氣的方法了嗎?”
虞歌搖搖頭,隨即笑了。
“小歌兒,你在笑?”
這麼多年來,她很少露出這般釋然的笑容來,自從雲朝國的帝君去世以後,她便再也沒有這樣笑過了。
“小歌兒,你怎麼了?”
沒有找到解決辦法,她怎麼還能露出這般的笑容。
“我們先回去吧,祖父,我想去梨花仙子的園子裏走走。”
冥老不知這孩子是受了什麼刺激,怎會突然表現得如此奇怪,但他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小歌兒做事,向來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祖父,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幫我去雲朝國,告訴湛兒一聲,我大概一月之後,才能回去朝中看他,黑山的事,讓它先不用管,我自己會解決。”
“那黑山瘴氣可是不同一般,歌兒——”
“祖父,你相信我。”
虞歌的眼神閃亮,冥老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虞歌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孩子,你不用將自己搞得如此勞累,你這麼多年所做的事,完全的對得起帝君了。”
虞歌回眸一笑:“祖父,無礙的,你且去,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冥老點點頭,便先走開了。
虞歌回了魅林,去了梨園,那時候,就是在這梨園的屋子裏,自己與他,成了真正的夫妻。
她今日着了一身的白衣,靜靜的走在這梨園之中。
看着自己的雙手,自己仍能使用精神力,可是靈力,卻是沒有半分了,現在的自己,是貨真價實的凡人之軀。
“忘川,你可真夠貪心的,護我八百年,竟將我的靈力吸食得一乾二淨,不過,我還是謝謝你,謝謝你爲我做的這些掩護。”
現在,我回來了,回來了自己眷念的這個世界,按照時間算,這個時候,十三應該見到阿離了。
阿離,你前世是天界嫡長子,你這一世的精神力,又豈會如此容易消散,你便只用等着,等着我與你再次相見。在那封給十三的信裏,將這之後的一切,都安排得十分清晰。
“如果不出意外,我今晚,便能見到你了。”
此時地府內,那窺天鏡猛然的發出了一陣光芒,隨着一道金色光芒的收起,那窺天鏡內,徑直的走出了一個人。
那分明就是鳳卿塵的模樣。
可此時,他看向地府之中人的眼神,卻與之前,完全的不一樣了。
“上神——”
十三熱淚盈眶,竟不自主的喃喃出聲。
這一聲,可是讓地府的其他人全部都愣住了。
上神?這四海八荒,可是隻有一人能配有此稱號,那人便是與天地共生的大殿下凰衍,可是他已經羽化了許多年了。
這男子,明明只是凡界的一個男子,一個與念念有着一世情緣的男子,十三莫不是思念成疾,有些癲狂的症狀了,要不然,他怎麼會喚這人間男子爲上神。
可是再看向鳳卿塵,他卻絲毫不覺得意外。
“小十三——好久不見。”
便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竟使得十三泣不成聲,低着頭哭了起來。
十三會哭?威名遠播,法相無邊的地藏王,竟然哭了。
“上神,十三真的,真的好想你。”
一身黑衣的阿茶,此時還是沒有理清事情的前後因果,這鳳卿塵雖然也有舉世無雙的容貌,可是他與凰衍,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啊?
那十三,又爲何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那男子,只不過是去窺天鏡裏尋走了一番,怎麼就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冥王,許久不見了。”
“並沒有許久,你進去這窺天鏡中,再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刻左右。”
“自兩千年前,到現在,本殿與你,已經是兩千年未曾相見了。”
這般熟悉的語氣,這般神態,阿茶都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鳳卿塵向前,拍了拍十三的背:“這麼多年不見,十三已經完全大變樣了,現在我都回來了,你還哭做什麼?我印象中的十三,是絕對不會這麼容易掉淚的。”
“上神,對不起,對不起,若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鳳卿塵看向自己的雙手道:“這個樣子,我很喜歡,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現在方纔知道,爲什麼歌兒要喚我阿離,因爲,我就是阿離。”
“上神——”
“小十三,你看本殿,竟然因爲一個莫須有的名字,自己吃了自己的醋。”
“上神,我送你回去人界,今晚,便可以使用還魂法,助你重組身體。”
阿茶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先前她們還擔心,怕十三知道了這件事後,一向公正不徇私的他,可能會立即正法鳳卿塵,現如今,知道了他就是上神凰衍,只怕別說只是違反天規,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十三也不會有半分的猶豫。
“嗯,歌兒她,也等了我許久了。”
“上神,你還會回來嗎?二姐姐她,還會回來嗎?”
鳳卿塵搖了搖頭:“我與你二姐姐最後的力量,都用來保存了自己僅剩的那絲精神力,現在我們二人,都只是一個普聽人而已,這一次離開冥府,可能百年之後,我們纔會再次來到這裏,向十九討一碗孟婆湯喝了。”
“你們?”
“小十三,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很珍惜,我與你二姐姐在人界,過得很好,你不用掛念我們。”
十三忍了眼淚,他知道,自此一別之後,他們,就是人界的帝君帝后,與地府,與天界,都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