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認識。”
孃親與他說過毒童子的事,那時候,也着重的提了小蠹這個人,憑藉着孃親對他的描述,還有小蠹那獨特的造型,從小蠹一開始出現的時候,他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小蠹對此,卻並不買賬,面前這小孩足智多謀,說不定現在又在存什麼壞心思呢?
“我沒其它心思,就只是看不慣你桀驁不馴的樣子罷了。”
小蠹直視着鳳湛,心裏更多了幾分疑惑,這孩子看他的眼神裏,的確不存在殺戮。可若是他認識自己,先前又爲何會對自己下手?
“對你下手是因爲我實在閒的無聊,正好也想看看,孃親收養的孩子,心性和武功,到底如何?”
小蠹將眼睛睜的老大,爲何這小男孩,能一眼看中他的想法。
這樣的能力,從古至今,可就只有魅林的媚主修煉的魅術才能做到,這小孩子,究竟是誰?
“我說了,我叫鳳湛,我孃親,是收養你的人。”
“你什麼意思?”
小蠹抱着受傷的那隻手,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心裏涌起的那個想法,猛烈的刺激着他的大腦神經。
“彆着急,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王,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五歲多的孩子,能讓你這麼害怕嗎?”
小蠹退無可退,此刻的他,陷入了濃濃的恐慌之中,面前的小男孩,神祕的讓他心驚。
“你,你是魅林的人?”
“你與魅林宮主虞歌有何關係?”
“你爲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三句發問接連出口,鳳湛沒有迴應,卻是一把抓過小蠹那先前脫臼的手,往前使勁一推,只聽見“咯”一聲,那手竟然又被原封不動的接上了。
小蠹轉了轉手,的確是如先前那般能動彈了。
“按理來說,我應該叫你一聲哥哥。”
“什麼?”
“可是我鳳湛心裏,從不承認你這個哥哥,再說你這能力,與我相比,還是弱了許多,叫你哥哥,我心裏也會不舒服。”
“小子,你還挺狂妄。”
“若是孃親不在場,我就喚你的名字,孃親在的時候,再另當別論。”
“你的孃親是?是她嗎?”
“你先前說了,魅林宮主虞歌,也是這雲朝國傳聞中已經故去的帝后。”
小蠹的眼神突然變得可怖:“你不應該拿她說謊。”
可是在少年生氣的眼神之中,又能察覺到一絲期許。
鳳湛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至少在他動怒的時候,他感覺到了,這少年對孃親的真心。
鳳湛不語,右手搭在少年的心口處,輕輕說道:“閉眼,凝神靜氣,我將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雖是疑惑,卻因爲對孃親的渴望,小蠹照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一同睜開眼眸,鳳湛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可是小蠹,那雙眼睛裏卻泛着淚光。
“你,你是宮主的孩子?”
“你先前不是還喚我孃親爲孃親的嗎?現在怎麼換稱呼了。”
小蠹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他從來不在人多的時候喚虞歌孃親,他只是虞歌收養的孩子,能有這樣一個心靈上的依仗,他已經覺得十分幸運了,不敢用這件事說事,更不敢將它掛在嘴邊。
“不過孃親說你雖然調皮,但卻心底不壞,如今看來,是孃親看錯人了。”
“對不起,是我——”
“不過沒關係,你這脾氣,也很對我胃口,那些僞善的人,我看着也倒胃口得很。”
鳳湛往前面走着,小蠹就跟在他的身後,寸步不離,甚至經過那路延商的時候,他還主動順帶着提起了這人高馬大的大男子。
“你跟着我幹嘛?”
“我與你一起去長安,尋媚主。”
看那少年臉上帶着的笑容,鳳湛終究沒狠下心來拒絕,只得說一句:“孃親是我的,你不能與我搶。”
“我知道。”
能知道虞歌活着,這已經讓小蠹十分欣喜了,小蠹懂得感恩,知曉退讓,虞歌給他的,已經夠多了。
兩人達成共識之後,慢慢的往軍營裏有說有笑的走去。
儼然忘了山丘之上,還有着一男子正揹着藥簍,蹲在草叢之中,喂着蚊子,等着小蠹的歸來。
“唉,我溫曦這命,也真是夠苦。”
鳳湛剛剛與小蠹談話的時候,其實也探到了少年的許多疑問。
比如說自己從小在雲集鎮上長大,不應該變得憨厚可愛,不會有心計那般嗎?
可是沒有人知道,鳳湛還在虞歌腹中的時候,吸食了虞歌許多的魅術內力,那時候雖然懵懂,卻也是能感知外界發生的許多事,他知道,孃親爲了生下他與姐姐已經是豁出了性命。
在宮裏的爾虞我詐,他也是有着感知。
直到他出生之後,也並不是萬事如意,身邊的許多村民沒有什麼大惡,可是那些小惡卻也沒有停過,他們愛佔小便宜,會欺軟怕硬,火落井下石,會亂嚼舌根。
一歲之前的鳳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良善的安叔叔被那一羣人逼得賣牛棚,賣傢俱。
誰都知道,安家雖然不富有,可是絕對不窮,安家的老太太怎麼會落得連葬身的錢都沒有的地步。
那還不是因爲在安書還沒回到雲集鎮的時候,那老太太就去世了,他們家的家產,大多都被村民平分了,只留下那已經有些發臭的老太太的屍體在中堂放着。
你看,人心可以冷漠至此,鳳湛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又怎麼會變成小蠹以爲的那個樣子。
村民們都以爲鳳湛是個可愛的孩子,沒人知道,那惡霸張生的宅子,是才三歲的鳳湛放火燒的。
也沒人知道,那鎮上的三孃的那雙眼睛,也是鳳湛毒瞎的。
還有村頭那個霸佔安書家產的王員外的兒子,也是鳳湛殺的,借刀殺人,用那副好看的皮囊掩蓋真相,這些,在孃親醒來之前,鳳湛都學會了。
所以就算一早知道這小蠹是孃親收養的孩子,他也並沒有從一開始就相信小蠹。
交友不交心,交心也不深交。
鳳卿塵的聰明才智與腹黑,這鳳湛,也算是遺傳了個十成十。
只是現在的鳳卿塵,都還不知道,自己除了鳳苓瞳外,竟然還有着這樣一個兒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