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與血盟的成員,就這樣堂而皇之的住進了已經改了名字的百世堂。
二狗子與幾位布衣弟子,也被關進了蕭家以前的地牢裏。
蕭家雖然做着藥材的生意,可是歸根到底,他就不是什麼好鳥,在虞歌沒有惹上蕭家之前,蕭家就是這清輝鎮的一大霸主。
表面上行的是救人之事,實際上斂財,殺人,放火,一樣不漏。
前廳的蕭明與血盟的人正在商議着大事。
將那些百世堂的弟子關押起來,已經有一兩日了,
當天晚上,顏霖就帶着百世堂的人馬來這裏找過蕭明,可是卻連血盟的成員都抵不過,一行人興師動衆的來,卻都被打得掛了彩,受了重傷。
據說那出雲村的劉大娘,因爲接受不了自己家的獨苗被蕭明用刀削掉腦袋的事實,在家裏面用白綾上吊了。
幸虧當時有村民經過,看到屋子半空中有着搖曳的身影,纔不放心的叫了幾聲,隨即進屋查看,這才救下了劉大娘的性命。
被救下來的劉大娘,眼睛紅紅的,頭髮凌亂不堪,以前她做媒婆紅娘的時候,總是會將頭髮打理得光滑,然後穿上紅色帶着印花的喜慶衣裳,走在田裏不停的吆喝着。
劉大娘是個熱情的人,光看她之前對有些癡傻的雲容時的態度便可以看出來。家裏有什麼好的東西也從來不吝嗇,雲容那時候貪喫,這劉大娘也沒少給她喫的東西。
村裏的人閒了下來,總是要去看一下劉大娘那張巧嘴是怎樣說親的。
可是現如今,一切都變了。
蕭明將大牛殺了之後就扔在了大街上,大牛的頭被割了下來,高高的放在蕭家的門口的柱子上,村民將大牛的屍體運了回來,可是劉大娘死活不讓大牛的屍體進自家的屋子,就將他放在村口。
她嘴裏面含含糊糊的說不清楚話:“你們,你們都認錯人了。”
村民們看不得這劉大娘這般堅強的樣子,明明內心已經悲憤到了極點,卻還是笑着,假裝衆人是唬她的。
“劉大娘,你看開一些。”
劉大娘還是笑着,眼角的皺紋都笑的堆起來了,她還是不露出悲傷的樣子。
“虎子,你們別鬧,大娘以後不打趣你了,也不催你成親了,你別胡說。”
“大娘,你讓大牛哥回去吧,他肯定也是想回家的。”
“瞎說,這哪裏是大牛,你看這個人,連頭都沒有,怎麼會是我家大牛呢?虎子,大娘和你們說啊,我們家大牛老能吃了,那身體老壯實了,那尋常的人,哪裏傷得了他啊對不對,這個人怎麼會是俺家大牛呢?”
“俺家大牛俺懂的,這孩子雖然魯莽,可是從不惹事,也怕事,他懂事的,他不會招惹其他人的。”
劉大娘笑容滿面的說着話,這說着說着,眼淚就不停的往下掉。
“大娘,我們將大牛哥送進去吧好不好。”
劉大娘還是笑着,眼淚卻撲簌撲簌的往下掉着。
“大娘,您。”
還沒等虎子說完話,劉大娘好像記起了什麼事來,連忙用手擦了擦自己臉頰上的淚水,然後說道:“大娘不與你們說了,大娘該回家了,大牛看病該回家了,俺要回去給他做喫的了。”
“俺家大牛最受不住餓了,俺要趕緊回家了。”
那送大牛回來的村民們,看着劉大娘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也是不由得嘆了一聲,這噩夢,只是剛剛開始。
劉大娘是個寡婦,從小含辛茹苦的將大牛養大,就只是希望他健健康康的長大,然後娶個媳婦,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就足夠了。
劉大娘對大牛,從來就沒有其他的奢求。
村民們看着那一向扭着屁股走路的紅娘劉春,平時那麼注意儀態的一個人,現在不出五步,就要在田埂上摔一跤。
或許剛剛她的表現,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那些村民們沒有說什麼,只是將大牛屍體慢慢的擡到了劉大娘家,然後悄悄的放下,就走了。
當天晚上,就傳出了劉大娘上吊的事。
路過的李家媳婦進屋之後看到這副場景,人都嚇得不利索了,驚叫着把劉大娘解下來之後,那些周圍的村民屋裏燈也開始亮了起來,不少的人都往這裏走。
劉大娘的院子裏寬敞,屋子裏只有着一盞油燈在燒着。
偶爾打個蠟,那白色的蠟油便順着燈臺慢慢的流了下來。
“大娘啊,你咋那麼想不開呢。”
“劉春啊,這大牛走了,你得要堅強啊,這大牛的身後事,沒有你的話,可咋怎啊?”
“是啊,大娘,你沒有了大牛,還有我們大傢伙呢,我們會陪着你的,蕭家的那個惡霸,唉,老天不長眼啊,他這樣的人,怎麼就不讓老天爺給劈死呢。”
劉大娘的眼睛裏此刻卻是乾的,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來。
往日裏,她老師提着大牛的耳朵打他罵他,還不捨得讓他多花錢,如今,大牛不再了,也不會再偷自家的錢偷偷攢着去鎮上買糕點了。
“蕭家的那惡人,現在難道就沒有人能治得了他嗎?”
“唉,估計是難啊,這蕭家帶來了靠山,那個人是血盟的人,別說我們出雲村,就算是顏老爺子,怕也拿不出一點辦法來啊,你看他們百世堂,還不是有兩個弟子死在了蕭明的手上,更有着十多名的布衣弟子被關在了蕭家的地牢裏面,若是顏老爺子有辦法,現在早就將他們解救出來。”
“顏老爺子在我們清輝鎮和周圍的村莊都有着不小的威名,這一次蕭明既然直接關押了他們的弟子,這相當於明晃晃的打了他的臉,可是顏老爺子卻沒有一點辦法,他們去找蕭明瞭,那麼多人都被蕭家打成重傷,狼狽的回去了。”
“唉!”
“老天爺不長眼!”
“惡人竟然沒惡報,唉。”
村民們爲了防止劉春做傻事,就一直在她家待在天明的時候纔出來。外面的公雞開始打鳴了,一抹曙光也緩緩的照進了劉家的院子裏。
那劉大娘,還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或許她的心,已經隨着大牛一塊死去了吧。
“劉春,你的頭髮?”
劉大娘的眼皮動了動,聽到衆人驚訝的聲音,再隨着他們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頭髮。
原先保養得宜的烏髮,此刻卻是一大半都變了顏色。
一夜白髮,原來,真的是有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