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你都說吧。本相承受得住。”
“其四，今日我看到了令郎的面龐，多處泛紫，想必是孕體被人下了麝香，或是其他強行停止胎兒心跳的藥物，而凌香所能接觸到的東西，少之又少，大人可以從這方面排查。”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剛剛那小丫頭口中出現的人名最多的，就是蘭嬤嬤，一個長公主旗下受重用的老嬤嬤，怎麼會看得上府上的一個姬妾呢？她這樣頻頻的出現，若不是心中有鬼的話，怎麼會如此小心翼翼的行事？”
婦人說完話，雙手伸向靈司耀。
“大人，我的話陳述完畢，還請付定金。”
男子從懷裏掏出四五張銀票，將揚起的手停在半空，定定的看着這女子說道。
“錢娘子還真是見錢眼開，得罪長公主的事你也敢做，今晚的事？”
“民婦行了這麼多年的事，自然懂得官場道理，今晚的事，民婦必當守口如瓶，絕不泄露一丁半點。”
女子舉起右手，豎起三指，對着老天起誓，表情凝重。
靈司耀滿意的點點頭，將手中的票子交給婦人，不一會兒，婦人就消失在了庭院中。
而廂房內的凌香，卻是還沒入睡，在廂房裏迎來了又一位的客人。
“你何必這麼做？”
牀上的女子翻了個身，勉強的扯出了一個笑容。
“小歌兒，我許久沒見你了呢？你怎麼一來就興師問罪？我還病着呢。”
虞歌吃了一驚，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小歌兒，這個稱呼怎麼那麼熟悉，似曾相識，又模糊不清。
虞歌看着凌香掙扎着要起來，立馬上前扶正了她的身子。
“你不是凌香？你是誰？先前在忘雨宮時，你給我留下的紙條，可沒有說讓你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凌香苦澀一笑，在數月前，她們一起參加了宸嬪的宴會，她在臨走之前，曾刻意的經過虞歌的身邊，給她留下了一封書信。
“小歌兒，你還是這樣的秉性，雖然沒有弄清我的本意，你也還是信了我，在忘雨宮裏，你也一直在配合我不是嗎？”
人性本善，小時候那麼善良的女孩子，到了現在，又能壞到哪裏去，虞歌對於人性，還是存了一絲的希望吧。
“凌香，我發現，我有些看不透你了。”
“咳咳咳，我本來就是生在這紅塵俗世中，你看不透我，那便是很正常的，小歌兒，你要記住，以後，還是不要太過相信別人。”
凌香本來不叫凌香，在虞淺救起她後，視她爲親生女兒，給她取名爲靈香，只是後來童家老頭說靈家是大姓，在洛陽城容易招惹風雨，便給她改了姓。
“凌香，你爲什麼要如此幫我？”虞歌立馬在黑暗中摸索着給凌香倒了一杯茶，讓她順順氣。
“因果循環，一報還一報罷了。”
她飄浮在塵世裏，見過了太多的悲歡離合，也知道了太多的世事艱辛，要想在這個社會中倖存，不多下點籌碼，多些賭注的話，哪會贏得這麼暢快？
“不論如何，謝謝你，我送你去一個地方可好，在那裏，會有人盡心的照顧你，我會讓那裏的人保你往後無憂。”
凌香不答，只是看着窗外的夜色露出濃重的神色。
“我現在怎麼能走呢？長公主的這一把火，還沒有燒起來呢。”
在凌香即將生產之際，她便找到了錢娘子。給了她自己所有的身家，要賭的，可不僅僅只是讓靈司耀對長公主起存疑芥蒂之心。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你走吧，接下來的事，讓我來善後。”
“小歌兒，你不懂，這把火若是沒有我，燒不起來的，我已經付出了那麼多的，我想親眼看着那女人遭報應。”
凌香利用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先是給了靈司耀無邊的期待，又在孩子出生之際，給了他狠狠一擊，心裏這般落差，肯定不好受。
可是她要的，還不僅如此。現在只憑錢娘子的片面之詞，雖然會引起靈司耀的懷疑，但是這個視財如命的男人，怎麼可能真的去動長公主，所以這還需要凌香，澆上最後這一把火，讓那把利刃，徹底的插進靈司耀的心肺之處。
“凌香，你付出的太多的，你今天怎麼能把這孩子，我們之前的計劃不是這樣的。”虞歌之前已經和凌香商議過，當她誕下孩子後，虞歌會親自抱走孩子，然後將孩子悉心撫養長大，便將這事算到華蘭她們頭上。
凌香閉上眼睛，淚水無聲的順着臉龐流下。她也捨不得孩子，可若是真讓這孩子落地，一日尋不到這孩子，靈司耀就一日不會善罷甘休，因爲還有着希望，他就不會動長公主，凌香要把這男人的唯一希望都掐滅，餓狼反撲，看她們如何做困獸之鬥。
“小歌兒，我長大了，你也長大了，我們都回不去小時候了。”
“凌香，你現在這般虛弱，我先帶你走。”
“你走吧，以後儘量不要來看我，不要再對任何人心軟了。”
凌香閉上了眼睛，慢慢的躺下，將手中的被子蓋好，翻了個身，不再繼續面對虞歌，對虞歌下了逐客令。
虞歌將手中的藥瓶放下，對着那道背影微微說道。
“這是我尋來的，對剛生產完的女子很用用處，若是你信我，便飲下它吧。”
說罷，翻身出了這個大院，在路上時，虞歌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當初偶然得知凌香有了身孕，便想借着她的肚子做一番文章的，可是沒想到凌香爲了絆倒長公主，寧願用孩子做籌碼。
“我怎麼會不信你，這個世上，除了童家老頭，我便只信你了。”
深夜裏，只聽到女子越來越弱的嘟囔聲。
凌香是有多恨長公主啊，長公主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兇手，所以虞歌寧願不擇手段也要將她拉下馬，可是凌香爲什麼也對華蘭有如此多的恨意呢？
明明現在的事情發展，比自己預料中的還要順利，凌香的傾心相助，卻讓得虞歌有些後悔將她拉進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了。
“凌香，但願你往後，還能做到自己心中所想。”
這女子表面柔軟無力，其實她的內心，堅韌得讓人佩服，如若凌香之後有何需要，自己必定盡力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