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數到三,你最好給我下來!”
又等了幾分鐘後,容聿的忍耐性已經快到極限了。
大晚上的他不睡自己也要睡,沒空陪他在這玩。
站在車頂上看星星的慕白雙眼微眯,冷不丁的打了個酒嗝,聲音慵懶迷醉,“你幹嘛這麼兇?你誰啊?憑什麼你讓我下去我就得下去?”
聽到這番話,周圍圍觀的羣衆紛紛朝容聿投去疑問的眼神。
容聿有一瞬間很想直接一走了之,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聲音放柔和了不少,“你要怎麼樣才肯下來?”
他聲音裏帶着誘哄的意味,就像慕白高三那年發高燒,賴在他家不肯吃藥的那段時間,他每天喂藥之前都要和他說好話。因爲暴力方法用過了,這孩子比他還倔。
沒辦法,他只能改變了策略。
慕白盯着他看了幾秒,一會兒發現他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一會兒又變成了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身影恢復成他心中所想的那人。
“你爲什麼不結婚?”
“……”
問完後,慕白就那樣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彷彿要透過他的眼睛看向他的內心深處。
容聿喉嚨哽了哽,像是被窺探了心中的祕密似的,強自鎮定的回道:“還沒遇到合適的。”
慕白忽然就笑了,笑容燦爛得像個孩子。
可能是一時得意忘了自己是站在車頂上,一不小心就踩空了。
容聿連忙上前接住他墜落的身體,慕白忽的捧住他的臉,很認真的看了好幾秒,半晌才喃喃自語,“……我真的喝醉了,喝醉了……”
上了出租車後,容聿耐着性子問道:“你住哪?”
慕白:“……”
容聿又問了一遍,“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慕白盯着他看了幾秒,忽然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睡了。
等了好幾分鐘了,司機有些不耐煩的追問,“到底去哪?”
容聿不得不報了自己所住酒店的地址,實在不行待會再開一間房好了。
……
慕白似乎真的睡着了,一路上就倒在容聿的肩膀上,容聿推過去好幾次,他還是倒過來。
沒辦法,容聿只得任由他靠在自己肩上睡了。
下車後,慕白更是死沉死沉的掛在他身上,就像無尾熊似的站不直,他只得將他背起來進了電梯。
進了房間,容聿便將慕白放下,他站在旁邊足足盯了他好幾秒才準備離開,卻被拉住了手。
容聿的動作定格住了,視線慢慢迴轉到那隻拉住他手腕的修長手指上。
“渴……”
牀上的慕白似呢喃了一聲,艱難吐出兩個字,“喝水。”
容聿瞥了他一眼,似乎斟酌了幾秒鐘,然後說:“我去給你倒。”
然後那隻手就放開了他。
容聿倒完水回來,便將躺在牀上的慕白扶了起來,喂他喝了一口溫水。
“還要喝嗎?”
容聿的聲音明明很溫柔,可慕白聽起來卻有絲危險的味道,他一直都知道他這個“小舅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無害。
 
;在他面前,自己從來討不到任何好處。
慕白緩緩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緩緩聚焦在容聿的臉上,半呢喃半認真的說道:“你爲什麼是我的……小舅呢?”
容聿身體輕顫了一下,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許多遍,可現實就是現實,誰也改變不了。
他站起身,擡腳準備走,“你喝多了,好好休息。”
慕白忽的抓住他的手,“不要走。小舅,不要走……”
如果用小舅的身份能留住你,哪怕一刻,也好。
容聿死死的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喝多了就睡覺,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便擡腿要離開,結果慕白的手並未鬆開,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慕白胃裏面本來就有些不舒服,這一劇烈的動作頓時讓他胃裏四處翻騰着,他艱難的開口,“我不舒服……”
容聿以爲他又是故意誑自己,便沒搭理他,繼續向前走。
慕白胃裏面的噁心感來得更洶涌了,終於忍不住爆發。
“嘔……”
容聿轉身的時候正好中標了……
五顏六色的污穢物全部吐在了他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上,他不敢置信的皺眉。
隨之而來的便是噁心得不行的刺鼻味道。
“你……想吐爲什麼不早點說?”
“我剛纔說了不舒服……”
慕白知道容聿有很嚴重的潔癖,但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啊!自己說了是他不聽……
容聿扶了扶額,算是他欠了這個小魔星的!
之後,他費了好大勁將慕白半拖半抱去了浴室,“自己洗!”
丟下這句話,他就出去了。
容聿幫慕白叫了客房管家的服務後,便給自己重新開了一間房。
鎖好門後,他就脫掉了身上污穢的衣服,然後進浴室洗澡了。
即便他洗了一遍又一遍,可還是覺得身上有股怪味……
要知道,對於從小就有潔癖的他來說,實在是接受不了那種噁心的味道,怎麼洗都覺得沒洗乾淨。
洗完澡,他去了酒店的vip專享的私人泳池。
來來回回遊了十多圈,直到有點筋疲力竭的感覺,容聿才起身上岸。
容聿拿起衣架上的睡袍穿上,將完美的身材全部包裹得嚴嚴實實。
他低頭嗅了嗅,沒有聞到任何異味,這才滿意的回了房間。
回去後,容聿失眠了。
他一會兒擔心隔壁房間的慕白有沒有睡着,一會兒又嘲笑自己的心軟,就這樣糾結着心情愈發亂如麻。
戒菸多年的他忍不住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眉目終於得到了舒展,可是心情卻無論如何也平復不下來。
算起來,他和慕白已經有差不多五年沒見了。
五年前決定離開,也是因爲他喝醉了,當時慕家沒人,準確來說,慕家那棟大別墅就極少有人氣,大部分都只有慕白一個人在家,姐姐和姐夫常年因爲工作不着家,所以姐姐才拜託自己幫忙照拂慕白……
他徐徐吐出一口菸圈,既然五年前已經做了決定,那現在就不能再動搖了。
而此刻隔壁房間的慕白,亦是一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