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掐的時間點剛剛好, 到了電廠大門口沒一會兒就見着稀稀拉拉的工人或步行或推着自行車從裏出來，漸漸的, 人就多了起來。
都是一色的工裝，想從中找出並不熟悉的爺爺, 扯着脖子的章素素姐弟倆找得有點費勁。
“齊廠長，下班了這是！”姚老太太揚着聲音笑着招呼人羣裏一個推着自行車人中年男人。
“姚大姐！”男人扭頭，驚訝地說道：“這麼大清早的，您過來有事啊？”說着，推着自行車走了過來，低頭看見章素素姐倆，一手扶着自行車把, 一手往衣兜裏掏了掏, 拿出一塊糖來遞給了最小的小浩子。
小浩子沒伸手，仰頭看着姐姐，章素素扭頭看姚老太太, 這糖能不能要得聽老太太的，看樣子，這個齊廠長是老太太的熟人。
“拿着吧, 謝謝你齊爺爺！”姚老太太笑着說道：“這是齊文家的倆娃，他們爹媽都忙，放我那養了五六年，老的小的也是個伴兒。”
“謝謝齊爺爺！”小浩子接了糖, 乖巧地道了謝。
“都是好孩子, 這次先欠下, 下次爺爺也跟你補上！”這話是跟章素素說的，滿兜子只有一塊糖，還是昨天看孫子隨手放進去的。
“謝謝齊爺爺！”章素素抿嘴笑着道謝，這時候隨手能給一塊糖的交情，也是好交情，大概姚老太太要糧本的事情就着落在這位齊爺爺的身上了。
姚老太太已經笑眯眯的跟這位齊廠長聊上了。
齊廠長再問：“老姐姐哎，您這麼大清早的過來可是有事？”
姚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哎，可不是有事麼，我來找章明達要糧本，家裏等着糧食下鍋呢！”
“哎！章明達！”姚老太太眼尖，一眼看到了快走到大門口的章明達，揚聲叫住了他，扭頭跟齊廠長說道：“前兩年，我腿疼的下不了地，倆娃娃年紀小不頂用，就把糧本給了明達兩口子，他們出錢，一個月給我一半兒的糧食，他們兩口子也忙，我如今腿腳好了，倆娃娃也大了，我就說把糧本要回來，咱自己按月領糧食去，也便宜些，省的他們兩口多跑一趟，耽誤功夫。”
“這倒也是，廠子裏這段時間確實忙了些！”齊廠長應和着，見章達明過來，就笑着說道：“你們說話，我就先回去了，老姐姐，閒了來家坐坐，明玉前兒還唸叨您呢。”
“哎！行啊，你忙你的去，你家在哪我都記得，趕明閒了就去找明玉說話去。”姚老太太朝齊廠長擺擺手笑咪咪的說道。
齊廠長應和着，對走過來的章達明點點頭，騎着車子走了。
章達明推着自行車，有些不大自在地走了過來問道：“您怎麼來了？”
“我要再不來，就得餓死在家裏了！”姚老太太這話幾乎是扯着嗓子吼出來的，話音剛落，就吸引了一衆的目光，工人們往外走的腳步也慢了下來，章素素都能看到好幾個大嬸子側着耳朵原地踏步呢。
“您說什麼呢，小聲點！有事回家說去。”章達明迎着四周探問的眼神，一張臉脹得有點黑紅，一手扶着車把，一手去拉站在姚老太太身邊的章素素的胳膊。
以章素素的伸手，哪能給他碰着，輕輕往後一退就讓開了，姚老太太也是個身手敏捷的，“啪”的一聲就拍開了章達明拉空了的手：“怎麼？你還想動手啊？我倒要看看，今兒你怎麼把我們娘仨打死？”
姚老太太尖利的嗓音勾了更多的人聚過來包括剛纔原地踏步的幾個大嬸子。
“我什麼時候打人了？您別瞎說，有事咱回家說去，在這兒鬧啥？”章達明沉着臉，壓着聲音，強忍着怒氣說道。
“鬧啥？老孃我餓得沒糧食喫，來要我的糧本！”姚老太太挑着眉毛說道。
“那些東西都在家呢，你不跟我回去，我拿什麼給你？”章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