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市最大的醫院是市醫院,原來是外國人的教會醫院,小時候總聽人說大江哥就是給教會醫院的黃毛綠眼的外國醫生用刀子刨開大江嬸子的肚子挖出來的,那時候覺得驚悚,穿越一回的章素素知道那叫剖腹產,她今天的目的地就是市醫院。
醫院沒有好耍的,穿越前她跟着大江哥只來過一回,爲的看黃毛綠眼的外國人,最後看沒看到,章素素不記得了,可去醫院的路,她還依稀有些印象。
花了一個半小時,問了一回路,章素素站在醫院大門口的時候,九點整。
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擁有精神力,神經敏銳的撲捉到了不少嫌棄的目光,章素素二十年來第一次打量人們的穿着。
這時候人們的衣着無論從顏色款式還是質量都沒法和末世相比,可這時候人們的精神面貌卻是末世不能比的,打了補丁卻整潔的衣衫,蠟黃乾瘦卻昂起的臉,帶着塊手錶卻好像擁有了全世界的驕傲,這裏到處洋溢着一股勃勃的生機,令人振奮,不由自主的想要加入進去,成爲他們中的一員,全然不似末世裏即使華服美食,豪宅廣廈也擺脫不了的那股令人絕望的頹廢。
章素素第一次發現這裏很好。
低頭整理衣衫,想要加入進去的章素素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寒酸,藍黑色的棉襖,肩膀,手肘,衣襟,領子上都打着不止一層顏色不一的補丁,還有幾處磨破了補丁沒來得及補上,窟窿裏黑褐色的棉花迎風招展,黑色粗布的吊腿棉褲幾乎被一層層的補丁蓋住了本來的顏色,露出來的腳脖子乾裂黑紅,更絕的是她的兩隻鞋子,前頭都露着半個大拇指就不必說了,最關鍵的是,它還不是一雙,一隻女式的一隻男式的不說,它們還是一隻棉的一隻單的。
棉的這只是大江哥的,前年冬天大江哥和他們班的同學迷上了踢球,不是足球,就是一隻廢紙團起來的團兒,用破布包住縫成個球兒,一羣小屁孩踢着滿校園的跑,剛入冬的新鞋子還沒到寒假就破的不成樣子了,補都沒法補,氣的大江嬸子又用雞毛撣子抽了他一頓,恰好,大江叔不知從哪給他弄回來一雙皮鞋,那雙破的索性就給扔了,章素素見着其中一隻還能穿就撿回了家,配家裏的一隻顏色差不多的,也是大江嬸子給的單鞋度過了去年的冬天。
其實章素素姐弟倆的衣裳鞋子大多是大江嬸給的,大江嬸生大江哥的時候傷了身子,兩口子都有正式工作就養了江城這麼一個寶貝蛋,有好喫好穿的自然都是緊着他來,下面又沒有等着接舊衣裳的弟妹,江城穿小了的,破了的衣裳鞋子,大江嬸子就着補補都給了章素素姐弟倆。
別看只是舊衣裳,那也是大江嬸子心軟,可憐這姐倆,不然,他家等着接舊衣裳的親戚多着呢,還有好幾家親近的因爲要不着衣裳跟大江嬸子生分的親戚呢。
清風吹過,章素素裹緊了身上的衣衫,硬着頭皮扎進了醫院大門。
“哎呦,我的衣裳!你弄髒了我的衣裳!”
在大門口處,章素素莫名的被人推了一把,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話,轉頭看去,是個梳着吊辮兒的漂亮女孩兒,穿着一件深粉色帶着蕾絲花邊的及膝大衣,白嫩精緻的臉上滿是嫌棄,纖細白嫩的小手快速地拍着袖子,漂亮的大眼睛嫌惡地斜着章素素。
清脆高昂的嗓音留住了路人的腳步,衆多的視線看過來,章素素觀察了兩人所站的位置,明白是自己碰髒了人家的衣裳,衆目睽睽之下,有些難堪的道了歉:“對不起,要不,我給你洗洗吧!”要洗這種衣裳得找大江嬸子借肥皂用用,要不,怕是洗不乾淨。
“算了,不用了,你走吧!”那女孩上下打量了章素素一眼,不耐煩地衝她擺擺手,轉身走了。
人羣散去,章素素如釋重負地衝進了醫院大門。
這一次受了教訓,章素素儘量側身避開與人的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