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家裏的廚房，章素素有一瞬的怔愣，狹小的窗戶擋住了外面的陽光，暗沉沉的廚房裏，被煙燻的漆黑的土牆，油膩膩的竈臺，掉了一扇櫃門的碗櫃裏，放着兩個缺口的掛着暗褐色陳垢的大瓷碗，屋頂的房樑上吊着一隻褐色的竹籃，是用存放食物防老鼠的，已經空了好多年，不是章素素個子矮，夠不着，而是家裏根本就沒有過存糧。
竈眼裏仍舊是她走前的樣子，掩火的煤膏還沒燃透。
章素素鬆了一口氣，還好，只是一個晚上。
捅開火，往竈裏添了根柴，簡單地洗了手臉，把籃子裏的麻雀用熱水洗乾淨，剁成小塊，再從空間裏摸出五六個小孩兒拳頭大的土豆洗淨切塊，這是她用異能催出來的，空間裏還有一堆，換了炒菜的鐵鋮，從空間提出一桶花生油，往熱了的鐵鋮裏倒了一點兒，蔥薑蒜一樣沒有，章素素直接將麻雀肉和土豆倒進鋮里加鹽翻炒至半熟之後添了兩瓢熱水進去大火燉煮。
不大的小院子裏瀰漫着誘人的香味，姚老太太吸吸鼻子，探頭往廚房看了看，嚥了口唾沫，低聲咒罵了幾句，沒了聲響。
“姐！”章浩邁着小短腿，順着香味跑進了廚房裏。
小小的人兒，小小的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瘦的麻桿一樣的小胳膊衝着姐姐高高的架起來。
章素素附身抱起了弟弟，輕飄飄的，好似沒有分量一般，在他的花貓臉上臉上親了一口，笑着說道：“聞到香味了？”
“嗯嗯，餓！”小傢伙抱着姐姐的脖子，吸溜着口水，扭頭去看竈上的鐵鋮，竈眼裏橙色的火焰燒的極旺，鐵鋮裏的湯開的歡騰，濃白的霧氣頂着鍋蓋“碰碰”的跳，濃郁的肉香充盈着整個廚房。
“那就洗手，咱喫飯!”章素素輕快地說着，放弟弟下了地，她的身體實在是太差了，就抱了這麼一小會兒，胳膊就酸得不行，營養得加強，身體也得好好鍛鍊鍛鍊了。
小傢伙一聽要喫飯，歡快的不行，急催着姐姐趕緊洗手，喫飯去！
章素素從溫水鍋裏舀了熱水出來，兌了涼水，把鋁製的臉盆放在地上讓他洗手，自己則從碗櫥裏拿出那兩隻大瓷碗來，用熱水燙過之後，拿了大勺往每個碗裏舀了一勺子燉的軟爛的土豆麻雀，兩勺子肉湯，晾在一邊，又拿了鐵釺去外頭棚子底下調了煤膏將火封死。
“走吧！咱喫飯去！”章素素端着兩晚肉湯和拿着筷子湯勺的弟弟一起出了廚房。
小傢伙一反往日的慢慢吞吞，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頭，幫姐姐開門。
“死丫頭，掉竈眼裏了，想餓死我是不是？你當我死了，你就能好活了？就你那喫屎的爹媽爺奶能靠得住？你睜眼看着，我死了，下一個就是你！”姚老太太本來昨個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只是老人家自詡是大戶人家出身，能識文斷字之人，做不出那使勁灌涼水的傻事，一晚上餓的肚子裏火燒火燎的，剛纔聞着香味，口水快流了一炕，肚子裏更是造反一樣一個勁兒的打雷，眼見着小浩子進了廚房，估摸着時間，忍着饞勁兒，撓心撓肺的等着喫肉，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心裏那火一拱一拱的全上來了，一見章素素的面，就是破口大罵，口水都噴了一炕桌。
仿若未聞的小浩子蹦蹦跳跳地進了屋子，拖鞋上炕，在老太太的噴射範圍邊緣上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姐姐碗裏的肉湯。
章素素穩穩地端着湯，把其中一碗從老太太鼻子底下過了一下放在了她面前。
叫罵聲戛然而止，姚老太太一雙眼睛長在湯碗上下不來了。
一雙雞爪子似的枯瘦的手，顫顫巍巍的端起那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