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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四 八鬼擡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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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九十四八鬼擡棺

    明朝天啓年間,河北廣平府成安鎮有一秀才姓成名鞏。其命運不濟,鄉試十年,竟未能中舉,自卑無奈之下,改文經商。其用商道側一祖宅,稍加修葺,開客棧營之。

    客棧開後,生意紅火,然成鞏雖經商卻輕商,欲重讀經書,難忘仕途,欲中舉後,續而求升官發財也。

    當朝魏忠賢大權盡握,迫害忠良之士。成鞏嫉惡如仇,其書生意氣,不顧時局動盪,常救人於危難之中。天啓末年,其已救助三人矣。

    被救三者中,首者姓裴名佗。彼日,裴佗滿頭包紮布條,布條血跡斑斑,其惶然入店,尋至成鞏,跪求欲做店夥計,言只討口飯耳。成鞏見布條滲血,心思此人來路不明,不欲收留,裴佗哀求曰:“吾家鄉遇災,吾遠出逃荒,途遇土匪,邀吾入夥,吾堅拒之,衆匪大怒,將吾砍傷,若不救吾,則吾命將休矣。”

    成鞏心軟,勉留裴佗爲店夥計。數日後,裴佗傷愈,額留傷疤,如一蜈蚣般爬於額頭,人戲稱其黑蜈蚣,其暫以夥計爲生之。

    被救二者乃一道士,道號弘天子。其遊走江湖,旅途勞頓,染上風寒,宿於店內,病臥於牀。成鞏見其無親無靠,遂請郎中爲其醫之。成鞏親自爲其煎藥、喂藥,其病情漸愈。其銘感五內,誓言沒齒難忘,欲將盡力回報之。

    一日,成鞏陪弘天子於客棧院內散步,一村民用馬車拖一大柏樹至,樹長五丈餘,粗近五尺。原前不久,成鞏見客棧桌椅陳舊,遂向村民定購木料欲更新。不意竟拖至如此大樹,村民謂成鞏曰,此柏樹可更新數十桌椅。弘天子近而視之,見柏樹軀有多處似人面節疤,低聲謂成鞏曰:“貧道見此柏樹上有多處節疤,節疤越多,越珍貴矣。諸節疤稱之爲鬼臉,吾數之,此樹有八處鬼臉,可謂柏樹中極品也。”

    成鞏問村民價值幾何,村民言五兩紋銀,其嫌貴欲拒購,弘天子於一側觀之,忙向成鞏使眼色,示意:五兩紋銀不貴,確不貴也。

    待村民收銀去矣,弘天子曰:“用此柏樹做桌椅實可惜矣,貧道見此樹油脂濃厚,光澤潤滑,若做成壽材,再塗樹漆,定保千年不腐也。”成鞏聞言,頓醒悟。然恐客棧內諸客忌諱,弘天子言可將棺置於後院偏房內。成鞏遂請木匠高手,將柏木製成棺木,又請漆匠,將棺木以厚樹漆塗之。待棺做成,弘天子告辭曰:“貧道於此添擾數日,實爲心不忍,現告辭,不遠去,暫居城外呂仙祠,若有事尋吾相助,貧道決不辭也。”成鞏挽留不住,其去矣。

    一日半夜,成鞏於睡夢中被喝罵聲驚醒,忙起身視之。原來,客棧內來一男子,弱冠年紀,不知因何,黑蜈蚣與其爭吵,成鞏上前詢問,方知來者欲住店,卻身無分文,黑蜈蚣對其喝罵,欲逐之。成鞏見來者雖穿布衣,皮膚卻白皙,模樣斯文,面帶驚惶之色。成鞏不由起憐憫之心,謂來者曰:“吾店內已客滿,只剩一偏房,可內停一棺,汝可願伴棺而宿之?”

    不意,來者卻點首應之。

    兩天後,有一身披鎧甲尉官帶百餘士兵,將客棧團圍,水泄不通。成鞏忙上前施禮,詢問何故,尉官曰:“吾奉東廠魏公公之命,來此搜查。御史左廣鬥犯上作亂,已被捕入獄,其子左宜陽漏網潛逃。有人舉報,言其逃至此處,汝可知情乎?”言罷,尉官展手持告示。成鞏見告示畫像,暗自叫苦,畫像所示正乃前兩日夜宿偏房來客也。然其速鎮定,面不改色曰:“吾並未見此人求宿於此。”

    尉官揮手,衆兵即刻衝入客棧,片刻之後,皆回稟言未見逃犯。尉官仍不休,進後院,掃視四周,指上鎖偏房,問:“此屋因何上鎖?”成鞏忙釋曰:“此屋內有一棺,因避諱……”尉官不容成鞏釋畢,命士兵砸鎖,衝闖而入,成鞏大駭,覺事糟矣,然衆兵轉而卻悻然返出,謂尉官曰:“大人,屋內放一棺,漆尚未乾,四下搜索,並未見異常。”成鞏於一側,續釋曰:“此乃吾之壽材也,恐客人忌諱,故而置偏房,將門上鎖以避之。”

    尉官見未能搜出嫌犯,帶手下退出,至另處搜尋去矣。成鞏轉恐爲安,額角滲出冷汗。怪哉!來客明宿於偏房內,因何逃過此劫而安然?其忙入屋內視之,連呼數聲,聞有小聲應。聲從棺中傳出,其忙忍樹漆臭味,移動棺蓋,打開棺木,見來客正躺於棺內,安然無事也。

    成鞏喻矣,知來客匿於棺內自蓋之,躲過搜捕。然其聞樹漆毒性甚大,人不可久匿於棺內,忙讓來客從棺內爬出。來客出棺,跪謝曰:“謝成掌櫃救吾!”成鞏問曰:“汝何人也?”來客泣曰:“吾乃左御史左廣鬥之子,左宜陽也。吾父上書皇尚,檢舉奸賊魏忠賢之罪狀,卻被抄家下獄。吾倖免脫之,穿布衣逃往此地,身無分文,寸步難行,幸遇恩人搭救。”成鞏曰:“左公子請起,現閹黨專權,搜兵尚未走遠,汝暫留吾店避之。”左宜陽連叩首,謝曰:“多謝恩公搭救,搜兵往復搜之,吾暫棲棺中避難,只能如此也。”此左宜陽乃成鞏所救第三者也。

    數日後,左宜陽精神萎靡,身患狼瘡,全身糜爛。成鞏喻矣,左宜陽定中樹漆之毒而患此疾也,其不敢請郎中診之,偷抓解藥,爲左治療,然左飲後不見病癒。一月後,左宜陽病危,奄奄一息,臨終前,其求成鞏曰:“吾命將休矣,吾亡後切莫拋屍荒野,請賞吾一薄皮棺,吾來世願做牛馬以報之。”言畢,其於柏木棺內撒手塵寰,去矣。

    成鞏見左宜陽亡,忙尋至呂仙祠,求弘天子爲左超度。弘天子夜至客棧,於棺前燒香唸經。三更時分,成鞏忽見棺起,見有八鬼現出,各面目猙獰,八鬼繫繩穿槓擡棺,棺出偏房,越出客棧圍牆而去。成鞏驚駭,不敢直視,聞弘天子慰曰:“成掌櫃休懼,速喚夥計尾隨,待棺落地,持鍬挖坑葬之則罷矣。”

    成鞏喚裴佗持鍬尾隨,棺至城外郊野一僻處落地。成鞏命裴佗挖坑,將柏木棺埋之。黑珍珠惜曰:“此柏木棺價值不菲,爲其所用,惜也。”成鞏嘆曰:“其生前以此棺爲匿處,藏身至死,則讓此棺隨其去矣,無所惜也。”

    三月後。黑珍珠性格暴躁,常與旅客發生口角,旅客甚厭其言行。一日,成鞏當衆訓斥黑珍珠,叱其若再如此,則欲辭其出。不意黑珍珠變臉,竟曰:“欲讓吾走可以,必須付一百兩紋銀補吾損也。”成鞏焉能允之?黑珍珠咻咻然曰:“既汝無情,亦莫怪吾無義也!”言畢,其竟揚長而去矣。

    次日,縣衙劉縣令帶一隊捕快將客棧包圍,將成鞏抓捕。告其將御史左廣鬥之子左宜陽縊死,並消屍滅跡。

    原黑珍珠離去後,賭氣至縣衙,舉報成鞏收留亂黨左宜陽。孰知劉縣令聞之,喜出望外,謂黑珍珠曰:“左宜陽現於何處?御史大人正派人四處尋之。”劉縣令因何出此言?

    原三月內,朝廷局勢鉅變。天啓皇帝駕崩,崇禎即位,衆忠臣上書彈劾魏忠賢,崇禎將魏流放,魏自知罪孽深重,於流放途中自縊身亡。魏死後,左廣鬥被釋出牢,官復原職,其即刻派人尋子之下落,故劉縣令急於見之。

    形勢瞬息萬變,黑珍珠未料之,然其又思出置成鞏於死地之策,其謂縣令曰:“成鞏雖收留左宜陽,然因懼魏忠賢之勢,後用繩將左宜陽縊死,吾親眼目睹之。”黑珍珠暗思:左宜陽已葬,入土三月,皮肉皆爛,查無痕跡。現謊稱成鞏將其縊死,若開棺驗屍,成鞏百口莫辯,定將其治罪矣。

    成鞏於縣衙大堂否之,稱未殺人,連呼冤枉。劉縣令難分真僞。正於這時,一衙役稟報,言衙外有一道士求見。道士上堂,成鞏回首視之,驚喜,原弘天子也。劉縣令原與弘天子故交,弘天子施禮曰:“劉大人,此易也,開棺驗屍,則一目瞭然矣。”

    劉縣令讓仵作開棺驗屍,棺木打開,見左宜陽神色安詳,如酣睡一般,脖頸處毫無傷痕。衆人不禁感嘆,此柏木棺能保遺體不腐,真乃難得之寶也!

    劉縣令遂反查黑珍珠誣告之罪,竟查出其乃一殺人越獄之江洋大盜也,因通緝風聲緊,其自毀面容,躲匿於成鞏之客棧內。此次恩將仇報,被捕入獄實屬罪有應得也。

    左宜陽雖已死,然左廣鬥終悉子噩耗矣。其將此事上報崇禎皇帝。崇禎宣旨嘉獎成鞏,賜其七品官職,任河北南和縣令。

    成鞏終夙願成功,走馬上任去矣。弘天子聞其做官,前來賀喜,謂其曰:“彼日,貧道見大柏樹之容,頓知大柏樹有靈性,因樹身生有八面鬼臉,故讓做棺,俗稱八鬼擡官,暗喻乘八擡大轎也。大人百年之後若用此棺,可蔭庇成家世代爲官。不意被左宜陽用之,冥冥之中早有註定,左宜陽借棺還官,善有善報,故今得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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