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挨着牀邊的地毯上,宮少霆正一點點摸索着,歪歪扭扭的鋪了個簡單的地鋪。.1kanshu
他在打地鋪?
打地鋪做神馬?
膝蓋的位置因爲酒精消毒,又滲了血,疼的葉闌珊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宮少霆並沒有停止鋪牀的動作,還在艱難的扯着被子。
葉闌珊問:“少霆,你在做什麼?”
他似乎剛知道她來到身邊似的,擡頭,一雙眼睛茫茫然的順着聲音確定某個方向,“我在打地鋪。”
“打地鋪做什麼?”
“我晚上睡覺不老實,又看不見,可能會摔在地上,我睡在地上就不怕摔了。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了。”他衝她擠出一個春風明媚的笑容:“王姨幫你收好了房間,忙了一天了,你快去隔壁睡吧。”
“……”
葉闌珊不擔心就怪了!
他一個病號在地上睡,這不是想傷上加傷,病上加病麼!?
她剛剛一時沒留心,就讓他在浴室裏摔了個大跟頭,如果放任他在地上睡一晚,明天誰知道會不會着涼???
尤其是還沒到夏季,四月份的天氣,中午的太陽燦爛,但早晚都很涼,完全和b國一年四季如春的穩定天氣不一樣,夜裏的氣溫恐怕更低!
她更不敢放任宮少霆在地上睡了,蹲下,扶着他站起來:“你還受了傷,怎麼能在地上睡?”
她咬咬牙:“這樣吧,我今晚留在你房裏,隨時照顧你。”
宮少霆心裏明如鏡,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回答,臉上卻很爲難:“這不好吧,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怕……我會影響你的名譽。”
葉闌珊:“……”
也是哦!
雖然他們曾經在一起過,但畢竟分手了,她還生了雲梟的崽,算是已婚婦女。
和一個優秀的單身青年在一起,怎麼也不合適。
可看看宮少霆那雙無神采的眼睛……
唉,她也不能眼睜睜再看着他受傷啊!
短暫的糾結後,她做出決定:“你睡牀,我睡地上,我大概是因爲前段時間睡了很久,最近的睡眠也不是很好,你一有動靜我就能聽到,馬上蹦起來照顧你。”
本來是一個很合理的安排,沒想到,宮少霆一口拒絕了:“不行,我絕不會讓一個女人睡地上的!你睡牀,我睡地!”
聲音擲地有聲,固執又堅定。
說着,他就推開她,摸索着要去撕扯那被他鋪的歪歪扭扭的被褥。
葉闌珊很頭大。
有時候,人品太好也是一種麻煩啊!
宮先生就是人太好了,處處爲人着想,讓她又感動又無力。
她拉住他的手,再次商量:“我身體很健康,睡一晚上沒事的。”
宮少霆的動作頓了下,語氣一下子就沉到底,沙沙的:“那……如果我的眼睛,很長時間都好不了呢?”
“那我就一直打地鋪照顧你。”
宮少霆輕嘆一聲,在她扶上他的胳膊後,輕輕拍拍她的小手:“今晚,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睡在牀上,等明天,我讓他們再買張牀來。”
啊嘞???同睡一張牀?
料定她會爲難,宮少霆立馬又否定了自己:“不行,就算我們分別睡牀的一邊,不做什麼,傳出去也對你的名聲不好。我還是睡地上吧。”
“……有沒有可能,還是我睡地上?”
葉闌珊給出第三種選擇。
宮少霆蹙蹙眉:“如果你非要堅持的話,我陪你吧,你是客人,是女人,又是來照顧我的,我絕不能讓你一個人睡地上。”
“……”
於是,葉闌珊妥協了。
扶着他上牀,她也繃緊身軀睡在另一邊。
避免身體接觸,造成不必要的尷尬,她緊貼在牀邊,和他隔了好大一段距離,兩人中間都能塞下兩個小火火了。
宮少霆也不介意,說了聲晚安,就閉上眼睛睡覺,全程表現的很正人君子,規規矩矩的躺直了,雙手搭在肚子上。
雖然他看不見,但葉闌珊還是扭過身,背對着他。
昏迷之前的事,她都不記得了,醒來之後,宛若新生,雖然生了火火,但記憶中,這可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同牀共枕。
心跳聲宛若擂鼓,通通通的撞擊着她的小心心,整個人很不太平。
強行閉上眼,讓自己趕快入睡,也好擺脫這種尷尬了。
可越是想睡,越睡不着。
特麼的,現在才晚上九點啊!她上午睡了好大一覺,此刻毫無睡意!
正鬱悶着,突然就聽見身後的人似乎翻了個身,再然後,很快的就傳來一身沉悶悶的……咚……
媽呀!
葉闌珊嚇了一跳!
迅速翻身朝後看去,牀上哪兒還有人吶!
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下牀去看牀那頭掉在地上的宮少霆。
他摔在地上,摔醒了,正皺着眉頭咬緊牙關,一點點摸索着牀沿要站起來。
不忍心給她惹麻煩的心酸的模樣,深深紮了葉闌珊的心。
對哦,他說過他睡覺不安穩……
剛剛又避免和她發生什麼不必要的肢體接觸,整個人離她遠遠的,特君子,這不,一翻身掉地上了……
還好地上鋪了地毯,不然,他非得再傷一次!
她上上下下檢查他:“你傷哪兒了?”
“還好。”
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勉強扯開一個微笑,另一隻手卻默默的揉揉腦袋。
所以說,他又撞到頭了?
今天的車禍把他撞成腦震盪,留了失明的後遺症,要是再撞兩次,誰能保證不會永遠失明?
葉闌珊愧疚又害怕。
心裏一個勁兒的埋怨自己,把自己狠狠數落了一通,再次扶着他睡在牀上後,不用說啥,她就和他緊挨着,兩隻小手牢牢緊抓他的大手。
雖然她知道自己這是在執行正確的保護措施,但,畢竟連火火都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她一個大女人和一個大男人就這麼牽着手挨着睡着,心裏必然咕咚咚的跳。
真是又羞又赧,連稱呼都不由又變的客氣:“宮先生,我有件事……想問你。”
宮少霆:“問吧,你問什麼我都回答你。”
“那個,你以前一晚上能摔下牀幾次?”
“看情況,好一點的情況不會摔,也有摔兩三次的情況。”
葉闌珊明白了,“所以,你臥室裏才鋪了這麼地毯啊……”
宮少霆“嗯”了聲。
他纔不會告訴她,她有時候一醒來就下地走,連鞋子都懶得穿,從那以後,只多出牀畔一截的地毯就越變越寬……
鑑於這種棘手的情況,葉闌珊也不好矯情了,畢竟她不想連累他徹底成爲一個瞎子。
所以,她擡着小臉,定定說道:“你明天不用買牀了,我……我最近幾天睡這裏就好了……”
她緊張着,手心裏沁出薄薄的汗。
溼熱的溫度順着掌心的紋路一路蔓延到宮少霆的心,苦肉計奏效,他失明的眼睛似乎都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