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掌櫃表情凝重地坐在油燈下,忽明忽暗的燈光使他的臉色看起來格外陰沉。.shung而餘則成也一言不發坐在一邊,氣氛十分沉重。
任務失敗了。
這是組織再三叮囑必須要完成的任務,餘則成查到袁佩林落腳點時,羅掌櫃一度欣喜若狂,卻不曾想,那是敵人故意設下的陷阱。
也幸虧餘則成今日宴請李涯,探到了口風,否則今晚去營救的同志恐怕要全軍覆滅了。
“今晚李涯沒有釣到魚,他不會再給我們留半點機會了。”餘則成用沉重的語氣緩緩道,“這個人心思縝密,十分可怕,我甚至懷疑,他已經盯上我了。”
羅掌櫃悚然而驚“爲什麼有這樣的懷疑”
餘則成搖搖頭,道“只是一種直覺,老羅,我有個提議,李涯的存在已經嚴重威脅到了我們天津黨組織的安全,我建議除掉此人,以絕後患。”
羅掌櫃一愣,微微沉吟,卻也沒有拒絕。
“我會向組織彙報你的建議。”他認真道,“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儘快跟組織上彙報,袁佩林沒能除掉,只能讓北平那邊的同志們迅速撤離了。唉,那麼多同志,如此倉促,也不知道能安全撤離幾個”
不比餘則成這邊的沮喪,另一邊,董伯和左藍卻是心情還不錯。
“他這是在警告餘則成不要輕舉妄動”董伯略顯激動,“他這麼做其實也是變相地救了我們的同志,免得他們自投羅網。這也說明,策反李涯是絕對可行的”
左藍表示認同“李涯明知道餘則成的身份,還故意把消息透露給他,顯然是想避免和我們衝突。”
不過她也表達了自己的疑惑“只是最後冒出來個行動處的人讓我很奇怪,我和李涯去那裏喫飯根本沒有帶任何人,而且他最後故意支開我的舉動也很可疑。”
董伯仔細想了想,看不出有什麼疑點,道“你的身份對他來說很敏感,他故意避開你也情有可原。”
左藍皺眉苦思,她總覺得有什麼細節被她忽略了,可就是想不起來。
董伯道“你也不要想太多,李涯答應過了今天就把人交給我們,如果他不肯交人,那我們就要小心了,必須重新審視這個人;如果他交人,那就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
左藍緩緩點頭,面色凝重。
繡春樓。
袁佩林詫異看着何邪“明天就走不是說要我在天津待夠三天嗎”
何邪笑眯眯道“計劃有變,袁先生去北平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袁佩林愣了好一會兒,突然嗤笑一聲“看來你們什麼也沒得到,唉,同樣是保密局,你們山東河南的同僚都因爲我的消息立了大功,怎麼到你這兒就不行了李處長,我看你要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了,問問自己,到底是共匪太狡猾,還是你太無能了”
“混賬你說什麼”沈遲勃然大怒。
袁佩林不屑道“耳朵不靈光切”
他搖搖頭,對何邪隨意道“既然不需要我了,那今晚就請你們自便吧,勞煩李處長去旁邊幾個樓子叫些姑娘來,這繡春樓的姐兒我都睡遍了。”
“你個王八蛋把我們當什麼了”沈遲氣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哎哎哎”袁佩林指着他的手,對何邪毫不客氣道“李處長,共匪你沒本事抓,連自己的狗也沒本事管嗎”
“我”沈遲舉起拳頭就要打,卻被何邪一把拉住。
“袁先生,”何邪笑容不減,一邊把沈遲撥到身後,一邊道,“有些過了啊,怎麼說這幾天未曾虧待過你,你這麼陰陽怪氣可有點忘恩負義。”
袁佩林嗤笑,他把臉湊近,一字一字道“老子就這樣,你能拿我怎麼樣”
何邪搖了搖頭,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別弄殘了,明天還要上路。”
說罷,負手向門外走去。
袁佩林先是一愣,繼而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大喝道“李涯,你敢動我老子知道天津地下黨負責任身份”
何邪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向門外走去。
袁佩林徹底慌了,驚叫道“李涯我要告你你公報哎喲”
話未說完,便被早忍他很久的沈遲一拳打在眼眶上。
“你別亂來啊”
沈遲獰笑着撲上去。
十分鐘後,沈遲神清氣爽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就見何邪正站在欄杆前看着樓下。
“處長,狠狠教訓了那傢伙一頓”沈遲道。
何邪點點頭“把他拷在密室裏,今晚多費點心。過了今晚,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第二天一早,何邪向吳敬中彙報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吳敬中袁佩林對天津站來說已經沒用了。
吳敬中倒也沒有多失望,他原本就不看好這個袁佩林能帶來多大收穫,所以才直接塞給李涯,都懶得過問。
“共黨倒是真能沉得住氣。”吳敬中笑道,“既然沒用了,就儘快送走吧。只是你這回臉沒露成,打了個啞炮。“
何邪無奈道“誰知道共黨做起了縮頭烏龜,不是說這個袁佩林對他們很重要嗎”
吳敬中其實還是比較滿意的,他的要求就是這個人不要在天津站手裏出問題就行。至於能不能釣來共黨,這種事情誰也控制不了,只能看運氣。
“別說我不給你好機會,九十四軍有人倒賣軍需物資,交給你去查吧。”吳敬中隨口又將另一個任務交給何邪,“具體情況你去問陸橋山,這事兒就是他先發現的。”
陸橋山先發現的,爲什麼要交給自己這不是明擺着要讓自己和陸橋山斗嗎這個老狐狸,也不怕玩火
何邪心中腹誹,吳敬中斜着眼看他一眼“怎麼有問題”
“沒有,保證完成任務”何邪立刻大聲道。
吳敬中點點頭,道“好了,去忙吧。”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餘則成來找站長,他手裏拿着一張紙,何邪隨意一瞥,是一份物資清單,像是抄家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