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天下大定之時，本欲歸隱山野的二人，因心念五聖神州蒼生百姓，便準備合力以卦象推演之術，推演大唐今後劫難，以便大唐百姓逢凶化吉。”
“其中與大唐有關的種種劫數之中，唯有一劫，因爲袁天罡無意中推了李淳風一把，將其從推演之中打斷，最終沒能得出應劫之法。”
“等兩人回頭再算時，卻是越算越是心驚，因爲每算一卦，壽元便隨之消減一年！”
“而且即便是如此以消耗壽元爲代價，兩人到最後也依舊沒能算出那應劫之法，只略略推演出這一場劫難，始於千年之前，終於兩年之後，輕則王朝崩塌，重則五聖神州萬劫不復。”
“爲了尋求破劫之法，二人請求太宗抹去兩人在世間一切蹤跡，然後遁入山野閉下死關，主動做那應劫之人，奉上二人前世今生一切因果機緣，以求消減此劫。”
“也正是自那日起，二人生死不知，連屍骨也沒能找到，又因其姓名生平被抹去，後世之人知此兩位聖賢者屈指可數。”
青玄滿臉感慨地向李白娓娓道來。
“這跟我知道的推背圖好像有些出入，果然是蝴蝶效應，讓這個平行空間的大唐產生了變化嗎？”
“不過從兩人所推演出這場劫難的時間來看，這基本上與崔廣還有書聖的預言相差無幾，也算是能夠相互佐證了。”
李白聞言若有所思地在心裏道。
“看來崔城主的卜卦演算之術，比這兩位還是要高明些許，至少他推算出了我便是那應劫之人。”
他接着朝青玄自嘲地笑了笑。
而青玄此刻的神情，卻是沒有李白這般輕鬆，更加沒有心情去笑。
“太白，此事牽扯重大，似袁天罡李淳風這等曠世之姿，都未能尋出應劫之法，我擔心你……”
他一臉憂心地盯着李白。
有袁天罡李淳風的例證在前，他的擔心並非空穴來風，而且就他修行多年的經驗來看，成爲應劫之人的下場，往往都是九死一生。
“可是什麼也不做。”李白笑着搖了搖頭，然後一臉決然道：“等到那一天真的到來之時，我或許可能會覺得生不如死也說不一定。”
說到這話時，他的腦海之中，再次閃現過崔廣玉簡之中留下的畫面。
“所以這無垢城祕境，其實是你爲應劫所做的安排？”青玄略微思忖了一下，沒再繼續勸誡，而是一臉嚴肅地向李白確認道。
“嗯。”李白點了點頭，“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或許這玄微聖人留下的祕境，能讓一部分人活下來。既然救不了大家，我也就只能力所能及的，保一保我們這個小家了。”
說到這裏時李白臉上帶着幾分決絕。
“當然，這只是最壞的打算，我可沒打算束手就擒。”
不過馬上他又接着嘴角揚起補充了一句。
“不是……最壞的打算？”
青玄一臉的困惑。
李白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拿出一摞書卷，一邊遞給青玄一邊介紹道：“這些東西，我原打算是過一段時間再交給師父你的，不過既然今天都說到這個份上，也就不必再等到那時候了。”
“這些……這些機巧之物……都是兵器？”
青玄打開了一份卷軸，只見那上面勾畫着一件件他見所未見爲所未聞，但卻被標註爲兵器一類的機巧之物。
“師父用過我們碎葉商會造的風扇吧？”
李白知道直接跟青玄解釋這些兵器有些困難，於是拿出已經差不多在成都府流行開來的風扇作爲例子。
“用過。”
青玄點了點頭。
“雖說對於修士而言，平日裏那點暑熱跟風寒算不得什麼，但對尋常人而言，此物件確實避暑驅寒佳品。”
他十分認可地評價道。
見青玄並不排斥這一類機巧之物，李白暗暗鬆了口氣，只覺得接下來的解釋或許要容易許多。
“我給師父你這些書卷上所繪之物，皆是與這風扇類似的物件，只不過它們並非用來避暑驅寒，而是斬魔除妖。”
李白解釋道。
“這不就是法器嗎？”
青玄看了看手中書卷，依舊一臉的困惑。
在他看來，只是製作一批普通法器，還用不着李白如此大張旗鼓，更加不可能用來應付那場劫難。
“的確算是法器。”
李白先是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嘴角揚起道：
“但我這些法器，不但製造起來非常方便，而且就算是平民百姓也能夠操控自如。”
青玄聞言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微變。
“就像這件名爲符炮的兵器，以鑌鐵澆鑄炮管、炮彈，中間填充十幾道火球符，一炮射出，築基期修士也得殞命。”
“而想要操控這一尊符炮，兩名成年壯漢足矣！”
李白指了指那圖紙上畫着長長炮管的符炮。
說實話這符炮他只是提供一個大致的思路，接下來還得靠青羊宮的符師跟碎葉商會的工匠來實現。
“這符炮的威力，當真……當真這般恐怖？！”
青玄一臉震撼。
如果不是有風扇這等機巧之物爲先例，他估計會當場嗤笑李白這是異想天開。
兩個凡人能殺死一名築基期修士，這不是異想天開這是什麼？
“只會更加恐怖。”
李白嘴角揚起。
“只要那作爲火藥的符籙紙屑夠好，用來鑄造炮管跟彈殼的鑌鐵夠硬，射出去的炮彈，就算擊殺金丹期修士也未可知！”
以大唐的鑄造工藝，想要煉製出適合這符炮的鋼材自然不容易，但若是借用修士的元力，以及各類符文、陣文的力量那就不一定了。
“師父你若是不信，我們可以召集碎葉商會的工匠跟青羊宮的符師，先行製作出一尊符炮來試試。”
見青玄神色依舊遊移不定，於是李白接着又補充了一句。
“這倒是沒問題！”
青玄聞言隨即點了點頭，然後神色又有些激動地看向李白道：“若真能造出幾百臺這種符炮，等到真有劫難降臨那一日，哪怕是平民也不用束手就擒了。”
顯然，他已經理解了李白開發這符炮真正用意所在。
在他看來，所謂的劫難無外乎於天災人禍。
若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天災，那就只能祈求神明保佑。
但若是人禍，只要有足夠自保自衛之力，縱使再大的禍患亦能化解。
“最關鍵的是，我們現在還有時間，只要青羊宮的修士與碎葉商會的工匠能在這無垢城祕境內潛心鑽研，過個十年，二十年，這些兵器一定能造出來，而且到時候可能比我們想象中更加厲害。”
李無比確信道。
“所以……這便是你拉青羊宮，一起建造這無垢城的原因？”
聽李白這麼一說，青玄瞬間恍然。
“嘿嘿，沒錯。”李白毫不掩飾地咧嘴一笑，“如果一切順利，無垢城將是我們應劫之時，最大的助力。就算不是，若是能將其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以後不管遇上什麼災禍，也至少能爲大唐能爲東土留得一線生機”
說到這裏時他轉頭看向青玄，接着一臉認真道：
“所以我走之後，想請師父你來當這無垢城的城主，只有師父您纔有能力，將我這構想一一實現。”
青玄聞言一怔。
比起李白對於這無垢城的瘋狂構想，更加出乎他意料的，還是李白對於自己的信任。
因爲在他看來，就算沒有李白那近乎瘋狂的構想，光是這無垢城本身的價值，便足以令這全天下修士垂涎三尺。
而這麼重要的東西，李白居然就這麼交託給了自己。
一時間驚詫之餘，他心頭生出一股溫暖之意。
在稍微平復了一些心緒後，他忽然一臉嚴肅地看向李白，“太白，若是舉大唐之力，一起來建造這無垢城，不是更快一些嗎？”
感動歸感動，但青玄也不會那般盲目地一口答應下來，他須得問清楚一些事情。
李白聞言笑了笑，然後反問道：
“師父你覺得，若是等皇室得到了無垢城的力量，或者說讓無垢城的力量擴散出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戰……戰爭。”
青玄心頭一凜，隨後脫口而出。
李白聞言笑了笑，然後語氣帶着幾分蕭索道：
“你徒兒我也並非什麼大德聖賢，從我畫出這些兵器圖譜起，那惡魔巢穴的大門便算是打開了，日後必然會有人因這些兵器而亡，但是爲了活命，我也不得不這麼做。”
“不過將這無垢城掌握在你我手中，至少你我在世之時，這惡魔巢穴的大門有我們守着。”
“要是交給皇室，估計一年都守不了。”
他說着轉頭將目光看向無垢城祕境的羣峯。
青玄聞言沉默了良久，隨後頗爲認同地點了點頭道：
“於皇室而言，有了這些兵器，必然會繼續開疆闢土，這是他們的天性，或者說使命。”
“但對我們修士而言，正道人間，飛昇仙界纔是畢生所求，這些東西不過是用來苟且偷生的一門手段。”
李白聞言笑着重新看向青玄，“那師父你這算是答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