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宮與這神照寺居然有這等淵源？”
唐國修士住處，曲觴尊者等人在聽完青玄尊者關於神照府過往的敘述後，一個個也是唏噓不已。
“玄老哥，你爲何不早跟我們說，若早些知曉，說什麼我們也要幫你們將開山刀取回來。”
長青尊者表現得格外憤怒。
“我師父這一輩的修士，哪一個沒受他們的氣，哪一家又沒點憋屈的事呢？”
青玄尊者長嘆了一口氣。
即便今日唐國修行界元氣恢復了不少，也依舊是受到各國修行界的輕視，更何況五六十年前時，靈氣幾乎徹底斷絕的唐國修行界？
“唉……”
曲觴尊者聞言也長嘆了一口氣。
顯然也是被勾起了一些令人不快的過往。
長青尊者也跟着沉默了起來，龍虎山頂着道門正統的名頭，就算是這些年也都不是有他國修士前來挑釁，更何況當年。
“難怪太白你先前格外關注此人，原來是因爲這段往事。”
隋両一臉恍然地望向李白。
雖然他們無法完全對老一輩們此時的心情感同身受，但或多或少也都有些憋屈和憤怒。
“這也算是我決定參加山海會的原因之一。”
李白點了點頭。
“師父你放心吧，既然這次遇上了，我一定讓他們有個交代。”
他接着轉頭看向青玄尊者。
“其實現在想想，我先前跟你說的那番話，其實有些唐突。”
青玄苦笑着擺了擺手。
“這幾天我隨着殿下行走，也算長了不少見識，這吐蕃密宗修行界遠比我們想象中要神祕強大。”
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玄老哥說的沒錯。”一旁的長青尊者聞言也點了點頭，“這幾日我們的接觸的密宗修士，僅僅是一些皇室的護衛武僧，修爲也全都相當於我們築基期的修士。要知道在我唐國，絕大部分天師，也不過築基期的修爲。”
“以前我們都認爲這吐蕃密宗修士修爲之所以精進神速，靠的全是得天獨厚的靈脈優勢，不過現在看來，他們除了有靈氣充足的靈脈之外，至少在四大法寺之中，擁有着我們無法想象傳功術法。”
曲觴尊者跟着補充道。
“沒錯。”長青尊者點頭接過話來，“在吐蕃可汗的宴席上，我們就曾見過一名武僧，演示了一套至少傳承了千年的密宗伏魔棍。”
聽了三人的這番講述，在場年輕一輩修士皆是一臉愕然。
“能讓一套傳承千年的棍法在酒宴之上助興，想必他們還有更爲厲害的傳承。”
隋両眉頭緊鎖。
“關鍵是，那名武僧並非出自四大法寺，而是皇室自己扶持的一間不大的法寺。”
曲觴尊者苦笑。
“我們對吐蕃密宗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難得清醒的莫逍遙感慨道。
“所以爲師這次不會強求你能贏得比試。”青玄這時看向李白，“我們已經忍耐了數百年，不在乎再等個十幾年，如今大唐靈氣復甦，我們大可徐徐圖之，至於其他事情，也可以再想其他法子。”
作爲在座中，唯一一個知曉李白想要去到海外仙府真正目的的人，青玄這番話別有深意。
“師父，諸位。”
李白先是衝青玄搖了搖頭，然後再又掃視了一眼屋內衆人。
“這裏也沒有外人，所以我也不妨直說了。”
他臉色前所未有嚴肅地道：
“由於各種各樣的緣故，此次山海會是我修行路上的一個劫數。對於劫數二字想必諸位都很清楚，既然是劫那便只能渡，不能避。”
“劫數？”
在聽到李白這番話後，薔薇跟青玄還好，隋両跟長青尊者他們則是齊齊面色一凜。
在修行路上，能被修士稱之爲劫的，定然不會是尋常存在。
“太白你沒有說笑吧？”
長青尊者一臉嚴肅地看向李白。
“沒有。”李白搖頭，“此劫我雖然不能明說，但若渡不過，可能比我個人生死還要嚴重。”
夏黃公的那封信裏告誡過他，千年劫難之事不能有太多與他無關的外人知曉，否則極有可能會令他卦象失準，所以李白的解釋只能點到即止。
聞言，長青尊者跟曲觴尊者齊齊看向了青玄。
“太白他所言非虛。”
青玄一臉無奈地點了點頭。
“既如此，我們便全力協助太白應對此劫吧。”
沉默了片刻之後，隋両忽然開口道。
“相較於一些毫無因果的劫數的來說，太白這一劫倒是十分明瞭，不用讓人猜來猜去。”
莫逍遙這時也笑了笑。
“的確是如此。”曲觴尊者這時也笑着點了點頭，“雖然我們不能替太白出手，不過因爲這比試對手都能預見，我們可以分頭去幫太白搜尋一些對手情報。”
劫數一說，李白本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大家卻是毫無條件地都相信了，這讓他心頭頗爲感動。
“那就先來說說明日這個對手吧。”長青尊者這時一邊說着一邊看向青玄，“玄老哥你們應該對這哈古馬桑所在神照有所瞭解吧？”
“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搜尋關於神照府的消息。”
青玄點了點頭，隨後拿出一份羊皮卷，一點點在中間的桌上攤開。
“關於這神照寺，乃是吐蕃四大密宗中的一支，屬下吐蕃境內的寺院兩百餘座，僧衆萬餘人。”
“其中，神照寺主持名叫納洛巴，也是吐蕃四大法王之一，門內有《幻身大灌頂》《空行五教》《大手印盒》等灌頂教敕。”
“特別是《大手印盒》灌頂之法，如能尋到上根利器，以大手印灌頂之上循序漸進進行四次灌頂，便能改造其身，令其獲得大光明之身，得以傳承本派歷代高僧所修之法。”
……
就在李白跟青玄尊者他們一起研究明日對手的同時，他明日的對手也正在研究着他。
“師父，我決定了。”
布達拉宮一座偏殿內，神照寺大弟子哈古馬桑，正跪坐在蒲團上仰頭望着漆黑一片的屋頂。
“你當真想好了？”
“距離上一次灌頂僅僅只過去了三年，在沒完全消化掉體內光明之力前再次灌頂，你的身體極有可能承受不住。”
一個聲音好似來自遠方一般在屋內幽幽響起。
“想好了。”哈古馬桑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輸給誰也不能輸給一名唐國人，不能讓神照寺在我手上蒙羞。”
在看過昨日李白的那一劍之後，他已經認清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既如此，爲師也不再勸你，受禮吧。”
那有些飄渺的聲音再一次幽幽響起。
“謝師父賜禮。”
哈古馬桑整個身子匍匐在地。
“轟隆！……”
接着屋頂的上空一陣悶雷聲響起，一團金色光柱穿雲破霧透過屋頂落在了那哈古馬桑頭頂，就好似一隻金色的大手摩挲着哈古馬桑的腦袋。
“呃！～”
再又片刻後，匍匐在地的哈古馬桑渾身顫抖，嘴中無法抑制地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他的身子則像是裂開了一般，出現了一道道裂縫，跟着一道道刺眼的金色光華，透過那身體的裂縫照射出來，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件剛從窯洞中拿出佈滿了裂縫的瓷器。
“嗡！～”
這幅場景在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之後，哈古馬桑體內的金色光華陡然熄滅。接着，一道巨大金色卍字從他後背升起，激盪起一圈圈氣浪所化的漣漪，衝擊得整個偏殿都一陣震顫。
……
偏殿外。
“強行承受住了第四次灌頂，我們當初倒是小瞧了這哈古馬桑。”
身披紅色袈裟的黑麪聖童淡淡一笑道。
“現在說這話還早，至少得撐過今夜。”
白玉寺法王則是眉頭緊鎖。
“別擔心，有納洛巴法王在暗中護持，這次灌頂縱使是失敗，也至少能撐過明日。”
白麪聖童這時也笑了笑。
“話說回來，這哈古馬桑，以前是不是跟唐人有過恩怨？”
他接着有些好奇地看向一旁的白玉寺法王。
“這哈古馬桑的父母兄弟都是死在唐國邊軍鐵騎之下，在神照寺僧衆尋到他之前，他躲在父母屍體，靠喫腐屍熬了七八日之久。”
白玉寺法王表情凝重道。
“我最愛這下界的，便是這理不清剪不斷的因果，較之上界有趣多了。”
白麪聖童聞言一臉的興奮。
“回去吧，明日等着看好戲。”
黑麪聖童則是嘻嘻一笑。
“一名承受了四次灌頂，獲得神照寺歷代高僧傳承的對手，你唐國劍修該如何應對呢？”
白玉寺法王轉頭望向李白他們住處的方向，忽然嘴角揚起道。
不只是那雙生聖童，就連他自己也開始變得有些期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