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薇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在夢裏,她不止夢到墨天絕挖了她孩子的腎,她更夢到,她自己突然拿出一把刀子,捅向墨天絕的心臟。
她的眼神裏帶着恨,帶着痛楚,就這樣看着墨天絕慢慢倒下。
她告訴自己要報仇,可她看着他震驚的眼,卻只覺得痛不欲生。
他終於躺在血泊裏一動不動。
她看着他大睜的眼,淚流滿面,不能自己……
“薇薇,你怎麼了,你醒一醒!”
溫柔的聲音,將她從噩夢中搖醒。
雲薇薇陡地睜眼,看清眼前的女人,是白母。
白母一臉關切地擦着她臉上的淚,心疼道,“薇薇,你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夢都是假的,不會有事的。”
雲薇薇呆呆的,半響,才憶起墨天絕在滑雪場出事的畫面,那具從半空墜落的高大身軀……那雪地上,全是血……
惶亂着眸,雲薇薇沙嘎着嗓音,問,“伯母,我是怎麼回來的?”
白母雖是不解,但還是說,“是子鳶送你回來的,他說帶你去玩迪士尼了,還在那住了一晚,然後要回英國去了,就把你送回來了,回來的時候你還睡着了。”
末了,白母還補了一句,“薇薇,難道事情不是這樣麼?還是子鳶其實又想趕你走,你們吵架了?”
雲薇薇搖了搖頭,“沒有,伯母,白醫生對我挺好的。”
“唉那就好,那你要麼再睡一會兒,我去準備早餐,好了再叫你。”
白母笑着走了出去,雲薇薇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晦暗。
她記得,自己明明應該在醫院的,爲什麼會被白子鳶送回了家?
是她昏厥後,肖逸南讓保鏢把她趕出醫院,叫來的白子鳶嗎?
雲薇薇覺得好亂,她拿出手機,給肖逸南打電話,電話倒是很快通了,傳來一聲疲憊的“誰。”
“逸少……”
“啪!”
她纔剛說了兩個字,那頭就像是認出她的聲音,直接掛了。她再打,那頭關機。
她知道,是肖逸南把她的手機號拉黑了。
肖逸南這次是真的恨死了她。
雲薇薇眼眶通紅,又給保鏢打電話,保鏢對她的態度還好點,但後話卻是,“雲小姐,你也別爲難我們了,逸少說了,以後不准我們和你說任何話,抱歉,我要掛了……”
“阿昌,你等等。”雲薇薇焦急地喚,道,“我只是想知道,墨少現在怎麼樣?還有,逸少昨天對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對不對?墨少沒有傷害我的孩子,對不對?”
那頭沉默許久,道,“抱歉,雲小姐,逸少說的,都是真的。”
嘟嘟。
電話被掛斷,只傳來一陣斷線的忙音。
如此單調,卻又如此急促,震駭着人的耳膜。
真的麼?
那些都是真的嗎?
可,墨天絕明明一直在否認的。
可,又一個聲音說,那是墨天絕父親的孩子,墨天絕爲了救墨家的血脈,不得不犧牲她的孩子,他是愛他,可他沒有辦法。
當那些混亂的聲音叫囂她腦海的時候,雲薇薇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了。
而這時,嗚哇哇的哭聲將她從痛楚中拉回。
雲薇薇趕忙下牀,將嬰兒牀上的男嬰抱起,男嬰不哭了,一如既往地對她露出一抹萌萌的笑。
雲薇薇心頭不禁柔軟,那些痛楚和彷徨似乎被沖淡。
到了下午,白母因爲總部來電,說要回一趟公司,大概晚上才能回來,雲薇薇就趁着這個時間,抱着男嬰去到了昨天墨天絕住的醫院。
可醫生卻告訴她,“抱歉,墨少已經轉院了。”
雲薇薇怔懵,也很快猜出,這是肖逸南爲了防止她找來,所以就乾脆轉院了。雲薇薇焦急萬分,“那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墨少被轉去了哪家醫院?”
“抱歉,這個我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雲薇薇只能抱着男嬰去其他大醫院找,可,根本找不到,也或者說,就算墨天絕真的住在某所醫院裏,他們也只會說,沒有。
雲薇薇眼眶通紅。
曾經,誰都告訴她,墨天絕沒有傷害她的孩子,她不信。
可現在,所有人都告訴她,墨天絕確實做了,她卻又不肯信了。
墨天絕那具倒在血地裏的身影就像噩夢一樣纏繞着她。
接下來的幾天,雲薇薇打遍了全美所有醫院的電話,尋找墨天絕,可依舊無果。
她的情緒一天比一天低落。
連白母都看出她的異狀,問,“薇薇,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伯母,我沒事,我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心情有些壓抑。”雲薇薇勉強的扯出一抹笑臉,道。
白母嘆息一聲,這幾天,雲薇薇一直在趁着她煮飯的時候打電話,她雖然沒有聽得很清楚,但她知道,雲薇薇似乎是出了什麼事,但她不說,她也不能多問。
“薇薇,那等子鳶中午回來,再讓他帶你出去玩玩,是不是一個人在家太悶了,出去走走就好了。”白母笑容溫和。
雲薇薇微怔,這才反應過來,今天已經又是週六了,是白子鳶從英國回來的日子。
正好,有些事,她要問問清楚。
白子鳶風塵僕僕的回來,邪佞的面色依舊不羈,彷彿什麼都沒發生,給了白母一個擁抱,然後輕笑地對着雲薇薇是,“雲小姐面色似乎不怎麼好,莫不是患上了產後憂鬱症,要不要我給你治治?”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白母輕斥,“等吃了飯,趕緊帶雲小姐出去逛逛,肯定是一直呆在家裏太悶了,你平常也不知道給雲小姐打打電話聊聊天。”
“是是,全是我的錯。”
白子鳶笑笑地應。
餐後,白子鳶推着雲薇薇,來到公寓不遠處的一座小公園。
冬日的公園遊人並不多,雲薇薇坐在輪椅上,看着白子鳶逗一隻長椅上的流浪貓。
那貓身上其實有點髒,但白子鳶毫不介意,還伸出手,將貓咪打結的毛髮梳理整齊。
骨節分明的五指,猶如情人的指梳。
他的嘴角帶笑,一如既往的輕邪,卻又似乎多了幾分溫柔。
難以想象的畫面,會出現在白子鳶這樣邪佞的男人身上。
“雲小姐是不是想問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