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臨近天亮時，遲婉婉的高燒才退下去。
她神志渾渾噩噩之間，只記得有人喂自己喫過藥，那隻手溫度微涼，她卻捨不得鬆開。
緊接着，就是一重又一重的噩夢。
遲婉婉夢見肖念夜的的公司出了巨大的變故，肖氏突然岌岌可危，起因就是那份被她泄露出去的文件。
夢裏，肖念夜的眼神失望透頂，而遲婉婉在那雙眼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好像說了什麼，遲婉婉卻捕捉不到半個字眼，只能一遍遍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窗簾遮住了大片陽光，房間裏呢.喃的聲響格外引人關注。
肖念夜翻看文件的動作頓住，他傾身上前細聽，片刻，滿目的光亮寸寸下沉。
沒多久，遲婉婉從夢魘中驚醒，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卻發覺房間內還坐着一人：“肖……肖先生？”
遲婉婉這一開口，喉嚨針扎一般的疼，她使勁按了按太陽穴。
她記得自己昨晚發燒了，然後呢，還發生了什麼？
而且往日這個時候，肖念夜已經去了公司，此刻怎麼會在她房間裏？
肖念夜靜靜看她，室內半晌無聲，遲婉婉心下也忐忑起來。
終於，在寂靜之中，肖念夜出聲道：“你在跟誰道歉？”
“什麼？”遲婉婉一怔。
肖念夜合上文件，語氣淡淡的：“剛纔，你說了很久的對不起，出了什麼事？”
遲婉婉反應了一瞬，腦海冒出許多零碎的片段，噩夢裏的場面一點點清晰起來，讓她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麼，想不起來，還是不能說？”肖念夜微微挑眉，面上看不出喜怒。
“沒什麼，我只是做了個噩夢罷了。”遲婉婉眼簾低垂，道。
“是嗎？”肖念夜不可置否的勾了下脣，“那你這夢做的可真夠別緻。”
聽出他話中的諷刺，遲婉婉下意識捏緊被子，脣瓣微抿。
肖念夜的神色與往常無異，說明肖氏集團暫且無事，這麼說，那人還沒弄出什麼動靜。
遲婉婉的心上像是吊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而吊着石頭的繩子，已然被割斷了大半。
“我不管你做了什麼噩夢，但昨天晚上的情況，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肖念夜冷冷的道，“生着病跑出去閒逛，只會給人添麻煩。”
遲婉婉咬脣，輕語：“抱歉肖先生，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這話遲婉婉不止說過一次，但此時落在肖念夜耳邊，卻墨名覺得生冷。
“但願你記住。”肖念夜冷冷一句，掃了眼手機。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道：“把藥吃了，下樓。”
說完這句話，肖念夜就轉身朝着門邊走。
遲婉婉瞥了眼牀頭櫃上的藥瓶，猶豫了一下，出聲：“肖先生，昨晚謝謝你。”
肖念夜頓步，但只一秒，身形消失在門邊。
遲婉婉喫過藥，渾身都覺得乏力，她緩了幾分鐘，慢吞吞的走下樓。
客廳裏，陳姨擡頭道：“遲小姐醒了，下來喫飯吧。”
遲婉婉視線落在餐桌上，這才發覺自己早已飢腸轆轆，不過眼下這時間，好像不是正常用餐的時間。
她抿下脣，聲音清淺：“陳姨，麻煩你了。”
陳姨沒說話，而是望向她身後：“夜少，這是準備要去公司？”
遲婉婉微愣，肖念夜在她身後，她居然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有個會議要開。”肖念夜頷首，頓了下，他道，“陳姨，我今晚有事，晚餐不必等我。”
陳姨一臉關切：“那夜少你多注意身體，如果應酬的話，別喝太多。”
肖念夜動了動脣瓣，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遲婉婉拿勺子的動作頓住，反射性的望了過去。
她不知道話筒那邊究竟說了什麼，只看見，肖念夜的臉色頃刻冷了下來。
遲婉婉的心也跟着不斷下墜。
肖念夜離開，別墅安靜下來。
遲婉婉的思維不受控制的發散，她在想，打來電話的人是誰，電話內容又是什麼？
會不會，跟她偷偷遞出去的那份數據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