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坤沒有回答,把手繞過她的脖子,讓她的臉貼在他肩膀上,任由她的眼淚浸溼了衣裳。.biquge
在醫院住了兩天,出院了。陳景坤牽着辰辰的手,一路小心呵護。
但辰辰彷彿感受不到旁邊的人對她做了什麼。
原本高大矯健的身材,彷彿被從中掏空了一般,走路不再像以前那麼穩重,而是有點搖晃。那雙眼睛,也總像是睜不開,彷彿睏倦到了極點,若是有人跟她說話,她也會眼睛怔怔的看着對方,彷彿在聽,又彷彿在想別的事情。就連拿起畫筆畫畫,也都顯得那般喫力。堅持不了一會,她便躺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就連手中的畫筆掉地上了,她也沒有去撿,也不知是沒有察覺,還是對畫筆已經沒有任何興趣。
這倒與陳母想的不一樣,陳母原以爲,她出院了之後,必然會戾氣很重,如她當年受到重創一般脾氣暴躁,摔東西,發狂。但她的種種表現,完全相反,像是換了一個人。
剛剛流失了一個孩子,身體正是虛弱。陳母變着法子給她做各種補氣虛血虛的食物。她也安靜的喫。陳母讓她多喫,她便多喫,即使毫無胃口,也不拒絕,只是點點頭。陳母讓她陪着一起去菜市場買菜,她也沉默的跟着去。陳母想借機多跟她講講話,讓她從自己的世界裏走出來,但她也常常只是點點頭,或者淡然一笑。沒有什麼言語來回應。陳母漸漸的感到心裏害怕起來。她希望辰辰能把心裏的苦爆發出來,而不是這樣壓抑着。
辰辰從一個高大矯健朝氣蓬勃的女人,一下子變得像行屍走肉一般,彷彿沒了心魂,不哭不鬧,也不怎麼笑,偶爾出於禮貌笑了笑,那眼神也是空洞的,沒有了光芒。
有天晚上,她一反常態,突然變得有很多話說。
“景坤,韓廷柯和季院長那裏,有調查出什麼新的進展嗎?”
“還沒有!這件事情,你暫時不用管!你好好休息,我們月底依然要舉行婚禮!”
辰辰不自覺地退後了一步,轉身背對着陳景坤。
“怎麼啦?”陳景坤從後面抱着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辰辰緩緩說道:“婚禮取消!”
陳景坤的身子僵硬在那裏。
“辰辰,你爲何又這樣對我呢?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爲何卻又失信於我,你總是在我最幸福的時候推開我,這讓我多麼難過?”他已經通知了一些親友,決定月底在酒店簡單又浪漫地舉辦一場婚禮,儘快把她娶回家,讓她早點安定下來。
“幸福?景坤,你說幸福?!我和你還有幸福可言嗎?我弄丟了一個孩子!”
“孩子還可以再要,你我都還年輕!”
“不,你不懂!孩子之間是不能相互替代的!我失去了我第一個孩子,這是永遠都無法填補的。”
“可人生有時就是會失去自己心愛的人或事,這沒有辦法避免!”
“那爲什麼總是我?爲什麼我失去唯一的親人?我那溫和乖順的胞妹,從來不與人爲仇,卻要受盡折磨,不得善終!我的孩子,從來也沒招誰惹誰,爲何還來不及看這世界一眼,就死在了血泊中?爲什麼是我?爲什麼?”辰辰歇斯底里。
陳景坤無言以對,只是試圖對她抱緊一些。辰辰卻推開了他。他看到辰辰的臉,因爲憤怒而變得扭曲,那雙眼睛再也沒有任何清透的光亮,只有黑暗的戾氣。
到了半夜,陳景坤進入了夢鄉,卻突然間聽到哭泣聲。辰辰從背後抱着他,壓抑地抽泣。他轉過身把她摟進懷裏,輕輕撫摸她的後腦勺,她哭了一夜。第二天辰辰的氣色更加慘白,眼神卻奇怪地有了幾分明亮。
他想,哭出來總是好的,總比壓抑在心裏要好,依舊去公安局上班。到了中午,辰辰提着保溫盒過來。她親自給他煲了雞湯,還炒了幾個拿手好菜。這讓陳景坤大感意外。同事羨慕他們的陳鋼板警官有個如此好的未婚妻。到了晚上,辰辰又給他做了一條魚,還有其他幾個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又提了保溫盒去他工作那兒。連續三天。陳景坤的同事都好不羨慕他。
他以爲辰辰已經想通了,放下了那些痛苦。於是他又問了一次:“月底結婚,怎樣?”
辰辰沒有正面迴應,笑盈盈的把臉埋在他胸膛,他便誤以爲這是默認了。到了第四天中午時分,陳警官從外面趕回了警局,他心裏想的是,昨晚看到辰辰又買了一隻雞放到了冰箱,想必她今天又會送餐來。過了12:00,她人既沒有來,信息也沒有發來。他便主動打了過去,卻發現根本打不通。他又等了一會再打過去,依然沒有人接通。他開始有點慌張,又給母親打了電話。
“她不是去找你了嗎?”陳母詫異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
“她今天上午10:00多就出去了,說是要去警局找你。”
“現在已經12:00多了,她都沒有找我,並且她的電話打不通!”
掛完電話,母子倆都分別給辰辰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打不通。他趕緊調取辰辰離家那個時刻附近的監控錄像,發現辰辰去了漓嶽市的機場。她飛到廣州去了。
他記起這幾天辰辰問道季院長的近況。他當時有說,季院長這段時間有時在漓嶽市,有時在廣州,他名義上還是蘇雨桐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的院長,管理了好些個科研人員,但是在漓嶽市,常常沒有跡象顯示他具體的落腳點。
他給趙月蓉打電話,趙月蓉也心下覺得不妙。
“辰辰有問我每次跟宋世安接視頻的時候,是不是季院長都在旁邊!”
“我說每次接視頻只能看得到宋世安一個人,至於旁邊會有誰,根本看不到,也聽不到聲音。季院長就算在旁邊也不會發出聲音,也不會被攝像頭捕捉到。因爲他怕我錄像,這樣就會留下把柄。”
“那你們還說了些什麼?”
“都是說季院長的事情,她還問我有沒有什麼其他渠道能知道季院長的行蹤。我說,以前季院長讓我給他新家的裝修提供意見的時候,我有添加他微信,他的朋友圈會記錄一些他的生活狀態,都是特別高大上的樣子。看了他昨天發的朋友圈,他應該人已經在廣州,在蘇雨桐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好像有個科研項目有了大的進展。”
“我想,她可能獨自去找他了。”陳警官低沉道。
“那樣豈不是很危險?我怕她做傻事。我和如意會去找她!你放心!”
“我跟你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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