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蝶把陳年塞給楊傲憫,楊傲憫不得不收下他。.shung
“我先跟你言明,陳年這個人死皮賴臉,是個混混兒似的人物,也曾幹過作奸犯科的事情,還被抓進過牢裏關了一個月,你平常多留點兒心眼在他身上,他如果真的改過自新了就沒事,如果還是死性不改,你也不用客氣,該打就打,如果做了大奸大惡的事,仍把他送進牢房去吧。”小蝶提醒道。
“這樣的人你也塞給我?我這裏又不是臭水溝!”
“他也受到懲罰了,我覺得他昨晚祈求我的眼神挺誠懇的,沒必要絕了他的後路,你收下吧,算我求你的。”
“行行行,這種人我也有辦法治他。”楊傲憫說,轉而又問:“你不是去上海了麼?”
“發生了點意外,我哥他一個人先去了,我過幾天去。”
“哦,我還以爲不走了。”楊傲憫笑道,“我以爲捨不得我呢。”
“無恥,你這個人。”小蝶笑罵着,忽問:“咦,前段時間給你介紹的那個女孩怎麼樣?”
“沒你好,不過家裏人都很滿意。”
“能不能不要一句話就帶上我啊?欺負我哥不在這裏是吧?”小蝶肅肅道,“這樣我可沒辦法跟你說話,就走了。”
說着小蝶就轉身,楊傲憫忙拉住她,他是太喜歡小蝶了,越來越喜歡,也越來越無奈,“不說了。”楊傲憫認真道。
小蝶瞅他一眼,楊傲憫腿去了嬉皮笑臉的神情,一本正經的樣子看着順眼多了。
“那你自己怎麼看?”小蝶問。
“還沒給答覆呢,這都拖了幾個月了。”楊傲憫無奈道,“媒婆都來問了幾次,她家應該還看得上我吧,就等我一句話,我答應就定親。”
“那你可別讓人等急了,答不答應給人家一個明確的答覆嘛。”
“我一直以太忙而推辭,說在年前一定給答覆。”
“那女方脾氣可真好,耐得住性子肯等你。”
“說了你又不愛聽,”楊傲憫說,“以往我當機立斷,從沒猶豫過就直接拒絕了,媒婆是最清楚了,現在我猶豫了,間接說明我在考慮她,那也是她家的榮幸。”
小蝶看着他,嘖嘖地搖頭。
“你又看不起我,”楊傲憫苦笑道:“也就你這樣,別人可不這樣想。”
“不是看不起你,你也謙虛一點兒嘛。”
“我謙虛不來,”楊傲憫說,“從小的性子。”
“好吧。”小蝶無奈,又問:“那現在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年節,你怎麼回覆她呢?”
“我有一個問題問你,得到你的答覆,我就能回覆她了。”
小蝶預感到這個問題所指,但她見楊傲憫誠摯又有點哀傷的眼神,覺得他並不是像平時一樣說笑。
“你問。”
“我們倆,真的一點兒機會也沒有麼?”
小蝶都已經準備好答案了,可當看到他無奈大於期待的眼神,她有點心疼。“對不起。”她輕聲說,“我從一開始就沒給過你機會,沒想到你還一直這麼執着,一開始就放手不好嗎?明知道這些痛苦你本不該承受的。”
“我願意。”楊傲憫很失落,也很不解,“我不明白,你年紀不小了,爲什麼不肯嫁呢?是有其他喜歡的人嗎,你早跟我說了我早就不糾結了。”
“沒有,我就是不嫁,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嫁。”
“呵呵。”楊傲憫冷笑着,“好吧,你說得這麼決絕,那就記着今天的話,將來有一天你要嫁人了,我也不會同意,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好啊。”小蝶一笑。
楊傲憫氣無可氣,想想也沒辦法,沉悶半晌才說:“那我就答應這門婚事了。”
“恭喜你了,那……我們也沒算失言,給你找了個老婆。”小蝶笑說。
楊傲憫斜她一眼,自己笑不出來,轉而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不知道,等大哥的信。”小蝶想起一事,說:“對了,關於這每個月百分之四十的錢,你拿百分之十給允芸,她不去上海了,另外的仍存你這兒。”
“她不去,怎麼回事?”
“沒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吧。”
“哦,好。”楊傲憫答應。
家裏,允芸閒着看書,本來想去表哥家看李元櫻,商量着在他們家住一段時間,但想着陳潤東會來,於是在家裏等,都快到中午了他卻還沒來,允芸等得有點兒焦急。
陳潤東送的自然哲學她到現在都沒看完,算數學已經放棄了,歷史學看着倒有點趣,她偶爾看看,可經濟學就很無聊,她也放棄了,她知道殷紅在寫小說,她覺得這是一個打發時間的方法,她也想寫,可真當她決心去寫時,她發現自己腦子裏的想法不夠多,可能是囿於生活的原因,於是她也放棄了。突然,她感到自己一無是處,如果脫離了家人,自己將怎麼謀生呢?
“小芸。”陳潤東在樓下喊。
允芸的思緒斷了,又將這件事拋諸腦後,這或許就是她腦子裏東西太少的原因,她總是被一點小欣喜小悲傷打動,於是投入到最平凡的生活中去,思考不了更加深刻的東西,這也是她最平凡的快樂,她喜歡就好。
“來了。”她回一聲,咚咚咚地往樓下跑去,開了門,笑盈盈地看着他。
“在家幹嘛?”陳潤東笑着問。
“看書。”
“哦?什麼書?”陳潤東邊走近邊問。
“雜書。”允芸想避免這個問題,她擔心陳潤東問道那些哲學什麼的,她就糗大了,於是忙問,“你們的事情處理好沒?”
“差不多了,只要住宿問題處理好了,其他的就不忙。”陳潤東問,“家裏冷,去外面逛逛吧,要不要去看看我們住的地方?”
“好啊。”允芸歡欣地答應,鎖了門就走,天氣雖冷,走着走着也就熱乎了。
“師哥,你也要去法國嗎?”
“說不定,我最近想了許多,去法國是一條路,但總得有人留下研究本國的情況,否則只學些理論回來也沒什麼用。”
“那你不去了?”
“也不確定,還有大半年呢,目前先做好眼前的事。”
“哦。”允芸問,“如果你不去的話,你要往哪裏去?”
“回湖南吧。”
“爲什麼一定要回去?”
“我對湖南更熟悉,那裏也是理想發芽的地方,有許多工作可以更好地開展起來。”
允芸失落起來,聽他的言語中好像沒有一絲一毫顧及自己的意思。
“幾個月前你離開這裏,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允芸問。
“記得。”
允芸還等他繼續說,他卻什麼都沒說了。
“這就完了?”允芸心裏想,“分明記得自己當時都表明心意了,還以爲他今天來會給個回覆,他竟然不主動提起,而且當自己提起後他竟什麼也不說?”
允芸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但她自己想着有點生氣,卻不能表露出來,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主動了,不能再更加主動了,於是也不再說話,心想他也剛回來,又不是個只會談情說愛的人,這事就先擱這兒吧。
幾乎到中午,兩人到了老胡同,允芸見到了他們暫住的地方。
“同學們都不在,想是出去喫飯去了。”陳潤東推開門,裏面空無一人。
“你們幾個人就睡這麼個屋子?”允芸探頭進去看着。
“是啊。”
允芸數了數,剛好八張牀,“這不會太擠了嗎?姐姐怎麼給你們找個這麼小的地方?”允芸不敢相信,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不解。
“夠了,是我們堅持要這間屋子的,不關你姐姐的事,你看中間還有一條這麼寬的過道,後面有個空地,這裏也還容得下一個書桌,足夠了。”陳潤東頗爲滿意地說。
“漬漬~”允芸不住地搖頭,嘆息道:“你們幾個大男人吶……”
陳潤東笑着,看着這屋子,乾乾淨淨,緊緊湊湊的,挺好。“咦,中午了,他們都去喫飯了,我請你喫飯。”他說。
“好吧。”
衚衕口有面館,陳潤東請她吃麪,兩人散步到門口,陳潤東喊:“老闆,一碗麪。”
“好勒。”
“一碗?”允芸轉頭問。
“我不喫。”陳潤東搖頭。
允芸太明白了,這可能就是他的午飯錢吧,偏偏自己並沒有帶錢。
一會兒,面好了,允芸朝老闆喊:“再拿一個碗和筷子來。”
“好勒。”
“一人一半,總不能讓你望着我喫,這樣我也喫不下。”允芸笑說。
陳潤東無話說,允芸給他挑了一半。
兩人沉默無聲地喫完,允芸自己都沒覺得喫飽,更不用想陳潤東了。
“晚上我請你。”允芸擦擦嘴角說。
“晚上?”
“怎麼,晚上沒空?”
“或許沒空,我們白天學習法語還有參加進修班,只有晚上去幹點兒事才能維持這大半年的生活。”
“哦,那你如果找到了地方跟我說,我來等你。”
“那肯定是大晚上了,你別在外跑好一些。”
“沒事。”
陳潤東又沒話說,喫完飯就把允芸送回去,然後去法語班。這幾天,他又託文庭蘊老師給找了個圖書館清潔員的工作,他就晚上去打掃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