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允芸去學校了,莊雲鋮在家裏等楊傲憫過來,他們要辦理火柴廠的轉讓程序。.biquge
“大哥,”小蝶笑說,“你也給我一個唄。”
“什麼?”莊雲鋮不解。
“昨天劉蕁送允芸的,我也想要。”小蝶扒着莊雲鋮的肩膀,嗲嗲地說。
“稀奇稀奇,”莊雲鋮嘖嘖稱奇,“第一次啊,你可從來沒向我要禮物來着。”
“所以你要送我一個咯。”
“那樣的香珠,說是宋朝公主帶過的,我也找不到第二串,”莊雲鋮說,“家裏雖沒有現錢,但爹也遺留下來許多東西,什麼字畫,書法,古玩意兒莫說上百年,上千年的都有,只怕你也不想要那些東西,我一時不知道送什麼給你,容我想想,以後給你。”
“好啊。”小蝶微笑道,“不要多貴重的,只要有心意的。”
“知道了。”
不久,楊傲憫到了。
莊雲鋮早已準備好廠房的地契,還有一份兒轉讓書,雙方簽了,按了手印,又到工商司辦理程序,至此火柴廠歸楊傲憫所有,莊雲鋮只得將來火柴廠盈利的四成。
由於兄妹倆失業,也只好仍到廠裏工作,不過是幫楊傲憫打工了,也間接爲自己打工。
楊傲憫不管不顧,擇日開工。
這廠畢竟是中國人的廠,威爾斯想要據爲己有,遇到許多阻力,他正在調停,不知道此廠已經過繼給楊傲憫,只在開張這天知道了火柴廠重新開工的消息,異常憤怒。
亂世下,失業者多,工廠開張第一天,滿員了,玳安和曾福仍在這廠裏幹活兒,楊傲憫將管賬和管理的工作交給了自己的親信,曾福和玳安淪爲他們手下的跟班。
幾天後,所有人都在忙着,又是之前那一隊北洋兵來了。
楊傲憫將他們攔在門外,吩咐所有工人停工,工人們抄着棍棒,鏟子等傢伙涌出來,面對來勢洶洶的一百多號人,北洋兵嚇傻了。
兵頭子叫鄒苟,往後推了幾步,打着顫說:“你……你們想造反吶?”
“是你啊,”楊傲憫冷笑道,“我認識你,鄒苟,不就是個走狗!”
“你,你大膽,竟敢罵我!”
“罵你怎麼了?”楊傲憫站在衆人身前,對身後的工人們喊道:“都給我罵他,走狗!”
一百多號人齊聲大罵:“走狗!走狗!走狗!”
聲音撼天動地,十幾個北洋兵嚇得腿軟。
莊雲鋮和小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停!”楊傲憫招呼一聲,工人們停了。
“不想讓我開工,就是不給這一百多號工人活路,”楊傲憫轉身大問,“你們同意嗎?”
“不同意!”工人齊聲回道。
鄒苟瞪着眼,臉色嚇得煞白。
“別以爲你有槍,敢傷我一個人,這一百個工人把你們跺成肉泥!還不快滾!”
“滾!滾!滾!”工人大吼,拄着手裏的棍棒傢伙。
“你等着。”鄒苟說一句,灰頭土臉地帶着北洋散兵離開。
北洋兵走遠,工人們復位各自工作,心情暢快。
“小蝶,我是不是少了點兒東西?”莊雲鋮木然地說,“你看楊傲憫,他做得比我好,”
“你少了點狠勁兒和不怕事的勇氣。”
“是啊。”莊雲鋮冷笑道,“有一點兒,我做錯了。”
“哪一點兒?”
“我給工人們更多的工錢,讓他們工作更少的時間,我以爲工人們會擁護我,跟我同一信念,但今天看來,楊傲憫做得比我好,即使他沒有給工人們多的錢,沒有減少他們工作時間。”
“沒有,我們沒錯,”小蝶糾正道,“向善沒有錯,楊傲憫也沒有錯,錯的是現在的外國人入侵背景下的社會,我們的方法只是不適合而已,因爲現在貧民人太多了,我們幫不過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們保住工作,讓他們活下去,這一點,我們沒做到,楊傲憫做到了。”
莊雲鋮皺着眉想了很久,他開始思忖在現在帝國主義入侵的大背景下,自己該做什麼,該怎麼做。
這時,楊傲憫過來了,哼哼道:“對付這些孬兵,就是要來硬的。”
“他們一定會回來,你打算怎麼辦?”小蝶問。
“我有三條線,”楊傲憫說,“第一條,先相信法理;第二條,法理行不通,我再走關係;第三條,關係還走不通,我就走自己的路。”
“你自己的路?什麼路?”
“武力。”楊傲憫說,“不過,我做生意倒一帆風順,沒有遇到用武力解決事情的,之前是因爲有父親鋪路,之後是靠自己的關係,上至政府高官,下至市井混混,我都有人,目前還沒有人敢得罪我。”
莊雲鋮聽呆了。
“我估計剛纔那北洋兵是不知道這廠歸我了,否則他們可得掂量着了。”
“了不起。”小蝶讚歎。
“咦,開始欣賞我了?”楊傲憫變臉問。
“你這個人,給不得你甜頭,”小蝶白他一眼,“怎麼什麼時候也能扯到這上面來。”
“嘿嘿。”楊傲憫乾笑兩聲,說道:“雲鋮兄,走了。”
“哦。”
楊傲憫走在前面,小蝶低聲說:“看來,我們得學學他,他這個人除了不要臉,還挺厲害。”
“漬漬,是啊,嗯,榜樣!”莊雲鋮也是欽佩,嘆聲道:“走,幹活兒去。”
“走吧。”小蝶笑道,“耽誤這麼久,要扣工錢了。”
莊雲鋮癟癟嘴。
幾天無事,這已經是火柴廠重新開工的半月了,倉庫的貨已經有一些了,需要供應給收貨商。
封箱,裝貨,運走,一切有序地進行。
直到這幾車貨由馬拉着經過城門口,被城門守衛攔住檢查。
“裏面是什麼?”城門口的一個兵問。
“火柴。”
“這幾車都是?”
“是。”
“打開看看。”
“長官,你搞錯了吧。”駕馬車伕說,“這是楊傲憫,楊少爺的貨,從來不需要檢查。”
“楊傲憫……”這人冷哼問道,“誰?我怎麼不認識?”
車伕把這幾個守衛盯了幾眼,淡然道:“長官,我是常拉貨經過城門的,卻從未見過你們幾位長官,長官們想是新來的,所以不知道這個規矩,楊老爺的貨暢通無阻,不需要檢查,這個您的長官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