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啊,只要稍稍一分心,面上便會表現出來。陳鳶腦中想着各種各樣的問題,她的神情就不由的有了片刻的錯愕。就是這片刻的表情變化,已經足夠陰鬱修士拿來做文章了。只見陰鬱修士看了看青蓮宗的一衆修士,又是看了看陳鳶,突然嘴角露出一個不可查覺的弧度。
“呵呵”
議事廳中此時很是安靜,陰鬱修士的輕笑頓時吸引了衆人的注意。見多數人都是看向自己,陰鬱修士突然將目光轉向陳鳶。
“仙子,可是能夠回答我的問題了可千萬不要敷衍啊,要知道敷衍我倒是沒什麼,敷衍了少宗主可就不好了。”
說着,陰鬱修士看向了太玄宗少宗主,同時他的眼睛不着痕跡的在太玄宗躍凡修士身上劃過。這是威脅,明晃晃的威脅。陰鬱修士既是威脅陳鳶,也是在變相的威脅青蓮宗的修士。其目的再簡單不過了,就是爲了對陳鳶和青蓮宗修士施壓。
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威脅,一衆青蓮宗的女修個個是臉色鐵青。對面若不是太玄宗,若不是有着數名凝氣修士坐鎮,她們絕對不會忍下這口氣,非要和對面拼了不可。但可惜,沒有若不是,勢比人弱只能夠忍氣吞聲。
忍氣吞聲是做了,但憤怒怎可能一味的藏到心中,總是要尋找一個發泄對象發出來不是於是被視爲罪魁禍首的陳鳶,再次成爲了衆人的發泄對象。人性啊就是這樣,表面上看起來有可能很是團結,但遇到危險或困境的時候,還是窩裏斗的時候比較多。諸如此時,在議事大廳內的青蓮宗修士,就沒有一人想要爲陳鳶說話。
不過這事想想也正常,事情是陳鳶惹出來的,一衆青蓮宗修士只是被牽連喫瓜絡而已。他們對陳鳶冷漠對待,對陳鳶憤怒相向,也並不是沒有道理。但話又說回來,宗門於修士之間的關係,不就是修士爲宗門貢獻,宗門庇護修士嘛。二者之間的關係從某總程度上來說,就是合作者的關係,或者說是脣亡齒寒的關係。沒有修士難成宗門,沒了宗門修士日子困難,如是而已。這樣的關係,實際上很是微妙。若是某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宗門與修士之間的關係,便會直接破裂。
若是細細分析下來,實際上是青蓮宗愧對陳鳶的。青蓮宗對陳鳶有栽培之恩是不假,但拿她的人生來換取宗門安定,這便是過分了。修士對宗門要有貢獻這不假,但選擇不選擇搭上自己的一聲,這便是修士自己的意願了,宗門若是強加干預,必定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如今青蓮宗面對的情況,說白了完全是咎由自取罷了。
不要說什麼宗門大義重於一切,不要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在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時,你首先要將自己帶入到別人的角色試試。若是你被宗門要求犧牲,你會怎麼選擇若是你被別人逼迫,你又會怎麼選擇是不是和別人選擇相同又或是比別人的反應更加的激烈
教訓別人永遠要比推己及人來得容易,世間從來不缺少教訓別人的人,但世間卻是很少有推己及人的人。也是若是人人都能推己及人,那世間哪來的紛爭,哪來的利益爭奪
百花齊放的森林面臨着被變成屠宰場的危機,實際上這就是利益引發的危機。爲了利益,可以不顧森林的百花,可以不顧賴以生存的各種生物,可以不考慮是否會破壞當地的生命形態。這便是利益驅使的威力,他可以將人性直接泯滅
話說太多文顯得空,我們回到正題。
一個個青蓮宗修士對陳鳶怒目而視,甚至還有人下意識的放出威壓。陳鳶被如此多的人注視着,頓時便覺得壓力倍增。更別提不知是誰的威壓,讓她險些承受不住。若非她咬牙堅持,早已當場栽倒了。
看到陳鳶如此狼狽的模樣,陰鬱修士心中有種暢快之感。凡是和那七個人扯上關係的人,越是過得艱難他便越是高興。
見到陳鳶艱難承受,太玄宗少宗主臉上罕見的露出不忍。他微微偏頭,問向身後的陰鬱修士。
“這樣對待一個女修,我們是不是過了”
陰鬱修士微微俯身到少宗主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
“呵呵師兄言重了。莫非師兄忘記了這賤人的所作所爲,忘記了銀霜子師兄有關心魔的說法”
聽聞陰鬱修士的言論,少宗主的臉色頓時恢復了冷漠,腦海之中更是情不自禁的迴響起銀霜子的話語。
“師弟修爲不淺,但性格未免太過於忍讓。凡事都要尋個順心意,若是一味的忍讓,遲早會讓心中產生心魔。一旦心魔出現,修士輕則備受其擾,重則被其吞噬成爲另一人”
見到少宗主的表情變化,陰鬱修士嘴角不經意的浮現笑容。暗罵了對方一句蠢貨,他又是佩服起來銀霜子。陰鬱修士真的很想知道,銀霜子究竟是使用了什麼方法,讓這太玄宗的少宗主對他如此言聽計從。甚至少宗主前來逼婚陳鳶,都是銀霜子一手安排的。
想到這裏,陰鬱修士不禁啞然失笑。
“原來我也是在銀霜子師兄的算計之中,我的出現讓陳鳶處境更是艱難。不過被算計了那又如何,只是跑了一點路而已,我自己感覺爽就夠了該死的七個傢伙,一直和我們作對,我要讓和你們有關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心中想着惡毒得到詛咒,陰鬱修士的變情不禁變得有些猙獰。
陳鳶緊咬嘴脣,心中生出一種悲涼之感。昔日自家宗門的前輩高人,如今卻是因爲不敢得罪太玄宗,而將所有的憤怒發泄在她的身上。這行爲,無異於爲了討好別人,隨意處罰自家之人。這是背叛,是同宗門的背叛,是同伴的背叛
想到同伴,陳鳶便是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墨玉師姐,不知道她會不會被自己牽連。但想到對方有一位好師傅護佑,她便又釋然了。隨即她的思緒思緒繼續飄飛,又是想到了唐曉天。當想到唐曉天的時候,陳鳶突然覺得自己沒有先前難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悄然出現在她痛苦的臉上。
強忍着痛苦,陳鳶緩緩擡起頭,她的目光一一在青蓮宗修士的臉上掃過,緊接着又是將在場的太玄宗修士一一看過,陰鬱修士的面容更是被她着重注視。青蓮宗修士或是冷漠或是憤怒的臉,陰鬱修士猙獰的表情,太玄宗一衆修士冷嘲熱諷的表情,此時被她一一記在心中。
“這樣的宗門,沒有我值得留戀的了”
心中如此想着,陳鳶做出了這個決定。頂着重逾千斤的壓力,陳鳶竟是往前邁了一步。
“今日之事我陳鳶不答應,來日必當償還各位今日之恩”
隨着陳鳶的話音落地,只見她的眼角突然滲出血跡。不過是霎那間,兩行血淚便是順着臉頰滴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