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樂心中唏噓,沒有對手也有沒有對手的壞處。王一心說的是事實,他們確實錯過了能跟奔流獸建立感情的黃金時期,現在已經沒有地方可供他們訓練了。搞不好這個計劃會因此而夭折也說不定。
由王一心帶路,沿着規定路線撒歡跑了近半個小時的奔流獸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阿大逐漸放慢了腳步,終於在一處山頂停了下來。
“怎麼不走了?”王一心問道。
阿大不搭理王一心,回頭看向背上的刑樂。
刑樂看着眼前一覽衆山小的美景,發出了驚呼“太棒了,這裏的景色。”
阿大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原地趴了下來。
奔流獸三三兩兩地靠在一起休息,山間的涼風吹拂着它們看似柔軟其實質地十分堅韌的黑色毛髮,看起來放鬆了不少。
阿大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捲成一圈把刑樂和小六圍在中間,一一把腦袋枕在它的大腿上,花花和草草在旁邊蹦蹦跳跳玩鬧。
刑樂和小六靠坐在阿大的肚子上,刑樂一邊給它順毛一邊對王一心說“你看,它們並不傻。即能體會到喜怒哀樂,還會將喜歡的東西分享給別人。尋常的生物是很難理解‘美’這種概念的,更別提分享‘美景’這種事了。”
王一心擡頭看着藍天,明白了刑樂的意思。
“奔流獸是特別的,或者說,那個世界的生物都是特別的。”刑樂解釋道,“它們和斷界生物一樣,有自己的思想,甚至有一些還有獨特的文明。”
刑樂向王一心講起了三眼兔爲救回同伴隨着兔頭來到人間與敵人對抗,最終爲達勝利全軍覆沒只剩下重傷的兔頭的故事。
“就連小兔子都有轟轟烈烈的精神信仰,何況是大型生物呢。”刑樂感慨道,“在我們的世界裏,人類並不是唯一的文明,但我並不覺得慶幸,反而感到悲哀。爲了生存,我們不得不與其它文明對抗。”
王一心和周圍的戰友們安靜地聽刑樂講着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不知不覺就把他團團圍在了中間。
阿大一句話都聽不懂,但它覺得很開心。它早就看出了刑樂的不同之處,認爲這個人類是和他地位對等的存在。它是奔流獸的領袖,刑樂是人類的領袖,只有領袖才能和領袖平等對話,這也是它不願意讓刑樂以外的人類騎在它背上的原因。
王一心他們都是以人類爲尊的人類,根本猜不到他們在阿大的眼中只是其它生物中的一種。他們把自己當主人,阿大把他們當作一口就會被咬死的弱小生物。
就單體戰鬥力來說,人類太弱小了。
而刑樂是不一樣的,阿大親眼見過這個人類的可怕之處。他不但能單手用棍子戳穿泰坦獸的身體,還擁有不輸於它的謀略意識。它認可刑樂的實力,甚至謙虛地認爲刑樂比它強一些。
畢竟,它的爪子再鋒利,也無法遠距離撕裂泰坦獸。
如果說一開始阿大對刑樂的臨時妥協是看在了那幾塊給它壓驚的肉乾,現在阿大對刑樂的順從則是兩個強大種族的領袖之間的聯誼。
它生活在弱肉強食的野外世界,強強聯合即爲合作性互利共生,是較爲普遍的一種跨種族交際形態。
但共生的前提,是兩者互不侵犯且都能獲利。然而在基地裏被圈養的生活已經侵犯了它們的自由,讓它們感覺到了被冒犯。
若雙方無法平等,共生關係就會被破壞。何況,騎在它們身上的多半是實力遠不及它們的弱小人類。
王一心他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一件事。奔流獸不是狗,沒有服從之心。它們與生俱來的強大讓它們不會輕易服軟,唯有像刑樂那樣向它們證明過實力,它們纔會真心實意地把對方納入羈絆的版圖。
刑樂的故事讓人們對奔流獸的定位改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