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跟你開玩笑!”徐本治懊惱地抽回手,撓着頭髮退後幾步,“你說我哪天會不會也看上一個怪物?”
陸天擇指着自己的臉:“十八歲那年,你不就看上我,把我領走了嗎?”
徐本治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陸天擇拽着往回家的方向走。.biqugev
“不得不說,你們徐家認領怪物的直覺還是很強的,一看一個準。像我這麼能幹的怪物可不多,你可得看好了。”
兩人一路爭論到了回家,射日和雷鳴早就在家裏等得着急了,剛想出去找他們,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射日激動地擠過來攪局:“真的嗎?真的嗎?阿媽會把阿爸喫掉嗎?我也要我也要!”
雷鳴一把咬住了它的腦袋,口齒不清地教訓道:“李腫麼撒都想要?(你怎麼啥都想要?)”
徐本治扶着額倒在沙發上,陸天擇熟練地開始殺魚,雷鳴懂事地幫忙燒水,射日喙爪並用摘菜。他剛想爬起來幫忙,陸天擇就說:“你先睡一會,做好了喊你。”
徐本治看了看,就連以往最麻煩的挑魚刺,射日也能瞬間完成,做魚丸再也不用看瞎眼,似乎還真的沒有需要他的地方,就安心地躺了下去。
射日噠噠噠地蹦到牀上叼起一塊毯子,飛過來給徐本治蓋上。徐本治摸了摸它的毛以示鼓勵,小傢伙又蹦去廚房幫忙了。
他覺得自己苦盡甘來,終於熬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年紀,安心地閉上眼。
他很累了,一直強撐到現在。徐家人也算半個人,不是神,只要是人類就存在極限。徐本治的極限已經比其他同族強很多,但也受不住這樣肆意的損耗,在車上小憩一會並不足以讓他完全恢復。
不到數秒他就睡着了,還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他幻想的爸爸媽媽,在很大很漂亮的廚房裏一起做飯。他聞到了白蘿蔔魚丸湯的味道,還有虎皮尖椒,番茄炒蛋,他覺得餓了,靠在廚房門口希望能偷喫一口,卻又不敢破壞這麼溫馨美好的畫面。
突然,爸爸夾起一個熱乎乎的魚丸,吹涼了塞在他嘴前,他一口咬住了,嚼了嚼,真好喫。
嚼着嚼着他就醒了,他看見近在咫尺的陸天擇拿着筷子,眼裏露出了一點開心的情緒,低聲問道:“好不好喫?”
徐本治捂着眼睛縮回了毯子裏,陸天擇轉頭對着企圖偷喫的兩個小傢伙瞪了一眼,射日連忙縮回了時常脫離控制的魔爪,和雷鳴一起蹦躂到了徐本治身上,一人一頭扯掉了他的毯子。
“阿媽喫飯啦!”
“阿媽喫飯啦!”
它們異口同聲地大聲嚷嚷道,鑽到徐本治身上撓他癢癢。
徐本治給蹭得眼淚都出來了,陸天擇伸手把他的眼淚給抹乾淨了,然後把兩隻小傢伙拎起來,嚴厲地斥責道:“誰把阿媽給撓哭了?”
“它!”
“它!”
兩隻小傢伙異口同聲地指責對方,並試圖伸長了小爪子攻擊對方。
徐本治被它們逗笑了:“喫飯喫飯!”
射日和雷鳴一共抓了七條魚,機智的它們不知道上哪找了一根繩子串成了一串,方便叼回來。其中四條烤着喫,剩下的做了魚丸,魚頭留着明晚煮湯。每個人都喫得很滿足。
飯後,徐本治突然問道:“我們是不是連做夢也沒有隱私了?”
陸天擇面不改色地點頭:“嗯。”
徐本治扶額,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作死自己受。
“就算以後徐爺告訴我方法,我也不能把魂絲抽出來。”
陸天擇點點頭:“只要我不呼喚它們,就不需要消耗靈氣,而且它們本身也具有跨越兩界的能力,不用擔心。倒是以後省去了春分的麻煩,你的咒鳴雀也成了強化永久版,很好。”
徐本治不好意思地解釋道:“總部有不少徐家人,我們的關係怕是已經被看出來了。”
陸天擇用純良的眼神奇怪地看着他:“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了,他們早看出來了呀。”
徐本治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單細胞的傢伙解釋,又不想提起那天的糟心事,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倒是陸天擇瞅了他好一會之後想到了。
“他們怎麼知道我把你上了?只有徐爺和我們知道吧。”
徐本治在心裏咆哮道:“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然後突然想起,陸天擇是聽得見的,不禁更加糾結。這個家裏怕是一點祕密都藏不住了。
他收拾了一下暴走的靈魂,解釋道:“我們之間連着這麼多線,早晚會被他們說三道四。我得早點把線升級,總部那些比我低階的就看不見了。”
想不到陸天擇一點求生欲都沒有地反駁道:“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徐本治眉角一抖,強忍着不發火:“那你叫我怎麼跟別人解釋這些線是怎麼回事?”
陸天擇理直氣壯地回答道:“不就是我壓得你難受,我又睡着了,你想換個姿勢麼?”
徐本治炸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兩個直男會壓在一起睡覺嗎?”
陸天擇給他拍拍背順氣:“可是我不給你取暖你會凍死的。”
徐本治彷彿看到了馬裏亞納海溝,爲何他有種跟異族喊話的感覺,耐着性子解釋道:“我不會凍死的。如果睡個覺都能凍死,徐家早就滅門了。”
陸天擇認真地看着他:“可你還是會冷,也會凍僵,對吧?我以前一直忽略了,以爲是你睡覺不老實,最近才注意到你是冷得睡不着。”
徐本治愣了一愣,無法反駁。
因爲特殊的血統,徐家的體溫很不穩定,很容易被周圍氣溫影響導致體溫下降。徐家的能力需要在低體溫狀態才能發動,耗能越大,體溫越低,直到凍僵暈過去。
這種狀態對人體是有害的。平日裏降到35度他們還能忍受,這也是他們受低溫環境影響會產生的最低體溫。只有在使用能力的時候,他們的體溫纔會低於這個標準線。一旦降到32以下,就是致命的。
“爲什麼以前不用暖寶?”陸天擇問道。
徐本治小聲承認道:“暖寶費電。”
陸天擇抓住他冰冷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不費電。”
陸天擇的體溫燙着徐本治略涼的手,像一塊滾燙的熔岩,企圖融化堅冰最後的壁壘。
徐本治覺得自己那顆如同洋蔥的心,被一片又一片地撕落,逐漸露出了內裏最脆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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