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在已經變的空曠的大街上掃視了一番之後纔將視線重新投向了老者。
“大爺,您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嗎?今天情況有些特殊,要不等明天下午我來店裏找您吧。”
“唉……過了今晚子時我就要永遠離開這裏,你我也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除非你被鬼掐死跟我一塊離開這裏。所以說,有些話我還是要交代一下的。”
老者的話聽起來似乎帶着些許傷感,就好像親朋好友之間的永別一般。
“您……要去投胎了嗎?”
“是啊,閻王爺開恩,讓我的魂魄可以在陽間多停留了十三年,時間彈指如灰,也該是時候到地府報道了。”老者轉過身子,朝着自家的紙紮店深深的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不捨。
“投胎轉世不是好事嗎?還是說您到現在還在留戀世間的一切?”在我認爲,許多遊魂野鬼都是渴望投胎的,包括正在附近急的團團轉的那個沒有五官的東西。當然,眼前的老者是有牌位供奉,不屬於遊魂野鬼的行列。
“我之所以一直停留在人間,是因爲我有心願未了。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是個看相的。但我的子孫對此頗有看法,認爲這一切都是封建迷信,沒有一個願意接受我的傳承……”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去世了十三年還留在陽間。可有一點讓我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他的子孫都認爲這些事情是封建迷信,那爲什麼還要接受這個紙紮店呢?這不一樣屬於封建迷信嗎?或許,是因爲他的子孫沒有什麼本事,只能接手店鋪賺些家用吧。
“您的意思是……”我覺得這老者似乎有讓我繼承他衣鉢的想法,收我當個徒弟。也許是我想多了,但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我並沒有把話說完。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研習那本金篆玉函,這樣也算是把這門手藝給傳承下去了。如果你不想研習也沒有關係,就當幫我一個忙,找個合適的人傳下去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研習一番,能在冥冥之中得到它,也是你跟它的一種緣分。”
我略微思索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我會好好研習那本金篆玉函的,您就放心吧。”
這句話是我發自肺腑之言,老者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緣分,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包括我能遇到他這個已經死了十三年的“人”,包括我能從牆壁裏面找出金篆玉函,包括我將那本書拿回家中……
“甚好,甚好!行了,你去吧。”老者欣慰的點點頭,接着便朝着那個沒有五官的東西走了過去。
當老者走到沒有五官的東西旁邊時,低聲用一種極快的語速說着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這種話我在來這之前也是聽過的,正是從那東西的口中傳出的。
片刻之後,那沒有五官的東西衝着老者快速的點着頭,似乎是非常贊同老者說的那些內容。
老者又跟它嘀咕了幾句,轉過了身子:“孩子,忘記告訴你了,待會你在去衙門的同時,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回頭,切記……切記……”
隨着老者口中切記的傳出,他跟那個沒有五官的東西突然消失不見了,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
 
;我猜測,也許是老者帶着那沒有五官的東西去地府報道了吧。
既然老者已經消失,那就說明此刻的紙紮店前已經不再安全,索性邁開步子朝着不是太遠的警察局的方向奔了過去……
“英子,英子,你去哪啊?等等我。”
突然間,花花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了過來。
那老者剛剛提醒過我,在去警察局的過程中,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回頭。很顯然,在這段不遠的路程之中肯定不會太平。
我的嘴角微微上揚,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腳下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我|操,英子,你他|媽搞什麼飛機啊,去你家沒人,打電話你也不接。”
“操,你他|媽耳朵裏面塞驢毛了嗎?還跑。”
我對身後的聲音充耳不聞,就當沒有聽到一半。這事根本就不用想,絕對又是那個女鬼搞出來的鬼把戲。若沒有老者的提醒,我絕對會轉過身子一探究竟。可惜的是,老者在離開前提醒了我。
噠噠噠……
在花花的聲音之後,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那個腳步聲離我也越來越近。就好像真的是花花在後面追趕我一般。
“英子,那女鬼追過來了,趕緊想想……啊……”花花的慘叫聲聽起來異常刺耳,不由得讓我的心都揪了起來。
我的心中泛起了嘀咕。我害怕這是女鬼搞的把戲,同樣害怕身後真的是花花遭到了不測。
悄悄的回頭看上一眼?
不行不行,堅決不能看,那老者剛吩咐過我,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回頭。
可萬一身後真的是花花可怎麼辦?我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然後“眼睜睜”的看着花花被女鬼害死?
可這一切真的是女鬼搞的把戲怎麼辦,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嗎?
……
又往前約莫跑了一二十米的距離,我終於做出了決定。不管怎麼樣,哪怕身後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是花花,我也要拼一拼。丟棄朋友自己逃命,我……做不到!
猛然停下腳步,義無反顧的轉過了身子。
只見不遠的地上趴着一個人。而那個人的旁邊,站着一名低着腦袋,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微微垂下的頭髮遮擋住了她的面龐,讓我看不清她是不是纏着我的那隻女鬼。
“花哥,你沒事吧。”我試探性的朝着地上那個身影喊了一嗓子。
地上那個身影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昏死了過去。
我的眼角餘光在地上瞅了幾眼,接着鎖定了不遠處樹坑中裏的半截板磚。
赤手空拳對付那名可能是鬼的白衣女子,心裏還真沒什麼底。但拿了東西就不一樣了,雖然可能對鬼無效。
我死死盯着那白衣女子,緩緩的挪到了樹坑邊上,一把抄起了那半截板磚。
就在這時,那女子緩緩擡起了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