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醫治鸞安太后(二)
石桌被拉得老長的院牆陰影遮住,她剛走出屋子的時候還沒有看見這裏有個人。
練劍的時候才發現。
仲書傑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紅衣女子,微微一怔,垂眸掩下眸中的光,拱手行了一禮:“今夜前來有事相求,沒想到姑娘正在修復寶劍,我只好在這裏等一會兒了。”
張暖看着他墜在他發間細小晶瑩的晚露,這哪裏是在等一會兒,分明等了大半夜。
看來事情很緊急,讓一國丞相在露天院子裏面等候這麼久,張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更何況自己和薇薇還借住在人家的府邸上。
“薇薇,準備熱茶。”
“是,暖暖姐姐!”
張薇薇去小廚房燒了熱水泡茶,張暖引着仲書傑進了主屋。
沒一會兒張薇薇就提着茶壺走了進來。
仲書傑看着放在面前的花茶,溫暖的霧氣氤氳了他的眉眼。
張暖還在等候他說話,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張暖看着靜默坐在那裏的仲書傑,望了一眼張薇薇,張薇薇輕輕搖頭,她也不知道這位相爺今夜過來有什麼事情。
“暖暖姑娘,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仲書傑斟酌半晌,終於硬着頭皮子將過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張暖挑眉:“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你有話直說便可,無需感覺不好意思,再說了,我借住你這地方,怎麼說也應該給點報酬。”
“姑娘想住多長時間就住多長時間,府中不差兩雙筷子,無需報酬,這……是我自願的。”
仲書傑連忙回道,最後的那幾個字說的有些輕,張暖沒有聽得清。
“在邊界小城的時候,我之所以對姑娘多有注意是因爲看中姑娘是位厲害的煉丹師,我去邊界小城其實是爲了尋找一位叫倪霞的高級煉丹師,只是她的行蹤不定,病人的時間又有限,我不能一直在外耽擱,所以……”
“所以你就將注意打在了我的身上。”
張暖將他剩下的話直白的說出來,她相貌已經毀了,若是沒有點出挑的地方,又憑什麼得到一國之相的注意?
她勾脣笑了笑,倒也無所謂。
“說說你口中的病人吧。”
“啊?”
仲書傑一陣恍惚,他已經醞釀了好多要解釋的話,可是面前的這個紅衣姑娘似乎並不在乎。
本該高興的事情,一股失落卻油然而生。
他想太多了。
“是太后娘娘,也就是我的親姑姑,她中了喪魂花的毒,宮中的煉丹師說需要六品魂羅丹醫治,可是能煉製六品丹藥的煉丹師極少,其中聲名在外的高級煉丹師就是倪霞大師。
姑娘或許沒有能力煉製六品丹藥,但是你的醫術在我看來比着宮中所有的煉丹師都要厲害,所以我思考了這幾日,今晚斗膽求姑娘出手。”
喪魂花?
張暖微微蹙眉,之前在冥界的時候聽說過這種話,是一種生長在人界和冥界交界處附近的毒花,其毒性所產生的正裝奇特無比,不會讓中毒者立刻死亡,而是會一點點吞噬中毒者的意識,讓中毒者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當中毒者糊塗的時間越來越長的時候,就代表中毒者大限將至。
而且不容易被人察覺,會讓人誤以爲是得了老年癡呆,特別是放在年歲較大、位高權重的人身上最好用。
這讓永臨國太后中毒之人在背後真是花費了大血本兒啊。
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煉製出來解藥六品魂羅丹,但是用銀針逼毒還是可以試試的。
“你姑姑還剩下和多少時日?”
宮中煉丹師既然能查處是中了喪魂花之毒,自然也能給出太后所剩下的時間。
“明天開始,最後三天。”
“你回去吧,明日我隨你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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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張暖回答的十分乾脆,這讓仲書傑十分感激。
“姑娘若是能治好,姑姑將會給出豐厚的報酬,若是治不好,也不用有壓力,我們都已經做好了最差的心裏準備了。”
張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慵懶道:“相爺的思想覺悟倒是挺高,着實難得,不過具體能不能治,還是得明日看過了再說,薇薇送客吧。”
張薇薇上前擡手,禮貌道:“相爺請。”
仲書傑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了一下,猶豫的扭頭看去。
卻見張暖已經撩開裏間的珠簾走了進去,只剩下一個被珠簾模糊了的背影。
喪魂花不是一般的毒,張暖聽來竟然並無多少驚訝,她莫非知道這毒?
仲書傑提着的心又放下了一點,對於張暖,他潛意識裏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翌日。
仲書傑和管家早早來到客院的時候,張暖和張薇薇正穿戴整齊的坐在桌前喫早膳。
仲書傑放的心中不由一陣欣慰,她顯然將他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張暖喫東西看起來慢條斯理極爲優雅,實則喫的很快,沒讓仲書傑和林管家等候多久她就放下了筷子。
張薇薇草草的將碗中的白粥喝下,也喫的差不多了。
張暖瞥了一眼她,望向仲書傑:“還望相爺準備些糕點,路上喫。”
仲書傑微微一笑:“馬車中已經備好。”
“走吧。”
張暖和張薇薇上了專門準備進宮的馬車,上面還有一個精緻的案几,案几上面果然放着一盒新鮮的糕點。
她將那糕點往張薇薇的面前推了推:“你早晨應該沒有喫飽,這些是給你的。”
原來張暖讓仲書傑準備糕點是專門給她的。
在應家她從未得到這樣的關心,而跟着張暖以後,她讓她明白了自己也是值得被珍惜的。
心底一股暖流悄悄流過,一瞬間感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擊中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拿起盒子裏面的糕點放在嘴裏,微微垂眼以此掩飾自己的失態。
張暖紅脣微微一勾:“不用感動,你喫的糕點也不是我的。”
張薇薇悶着臉沒有吭聲。
張暖撩起窗邊的簾子,往外看了一眼,離春騎着高頭大馬走在轎子旁邊,背脊挺得筆直,換下灰撲撲的便裝,身着相府黑色短打勁裝,那看似瘦弱的身板還頗有幾分帥氣。
“離春是個不錯的人,難得的老實,你和他或許可以試一試。”
張薇薇的喉嚨一哽,糕點嗆得她直咳嗽。
紅撲撲的臉頰也不知道是被嗆得,還是害羞的,那顏色鮮豔的彷彿天邊的火燒雲。
張暖悠閒的倚着背後的靠墊,將一杯清茶隨手推到她的面前:“別咳的那麼大聲,省的馬車外面的離春以爲你被我欺負了。”
張薇薇水眸瞪了她一眼,忍不住的又咳嗽了兩聲,“咕咚咕咚”將杯中的清茶全部灌下才壓住了那咳嗽勁兒。
“你可不是欺負我了嗎?害的我差點被噎住。”
倒是因爲張暖這麼一說,之前悲傷的感動倒是煙消雲散了。
張暖輕輕一笑,低聲道:“我說的事實,沒有調侃你之意,我是認真的。”
張薇薇拍了拍胸口,臉上的紅暈未消,認真的與張暖對視:“我說過要永遠的跟在你身邊,任何意外都不能阻擋。”
“可別,到時候你若嫁不出去,我還得養着你。”
“暖暖姐姐在古焦城的時候,一堆金幣拿出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還愁養不起我嗎?”
張暖在張薇薇的眼睛裏面看到了一絲倔強,這小妮子在應家吃了不少的苦頭,受了不少冷落與算計,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對她好的姐姐。
連姓氏都改了,是鐵了心的跟着她混,又怎麼會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愛情而離開她。
說白了就是沒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