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總是能讓人爆發出超凡的潛力,生存的壓力自然更是如此。
在衰老與死亡的威脅下,卡盧路全心鑽研黑暗神書,黑魔法造詣一日千里,進境飛快。
當然,這和他過去的積累也有很大關係。雖然在尼爾蒂這個千年難遇的魔法天才的照耀下,卡盧路並不顯眼,但若是和普通法師相比,他依然稱得上天賦出衆,畢生積累非同小可。除開尼爾蒂之外,卡盧路差不多就是地球上最優秀的魔法師了。
又幾天過去,卡盧路就已經明白尼爾蒂所使用的續命方法。
“多瑪姆”他合上黑暗神書,喃喃地重複着這個象徵着黑暗的魔神之名。
作爲黑暗維度的領主,多瑪姆掌握有非常高等的魔法能量,或者說,他本身就是一種高等的魔法能量體。
若能汲取多瑪姆的力量,用以改造自身,不僅延續生命毫無困難,還可以在更高的層次上理解魔法。
至於汲取的方法,無非就是在多瑪姆進入地球的過程中,利用守護法陣切下來一個多瑪姆分身,然後把這個分身吸收掉。
說起來很簡單,但做起來顯然不是那麼回事。
多瑪姆剛被尼爾蒂坑過一次,算上一千多年前卡里奧斯特羅的那次,這位黑暗之主已經在守護法陣上吃了兩次虧,再騙恐怕是不可能了。
想到這裏,卡盧路心中不由升起悔恨,甚至忍不住輕輕地扇了自己兩巴掌。
自己當初爲何那麼固執爲何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堅持
要是自己當年沒有嫌棄黑魔法,最終和尼爾蒂一起,從多瑪姆那裏截取能量,如今也就不必再承受衰老的痛楚,可以長久而年輕地活下去,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豈不美哉
悔恨之餘,他也不禁生出嫉妒,越想尼爾蒂那重返年輕的模樣,他的內心就愈發感到不平衡。
這些不斷髮酵的情緒,逐漸摧毀了卡盧路的種種顧慮,讓他開始考慮一些危險的選擇。
或許自己可以試試阿戈摩托之眼
阿戈摩托之眼可以讓人返老還童,這毫無疑問。
只不過初代至尊法師之後,至今上千年時間,法師們都很少使用阿戈摩托之眼,偶爾動用,也是小範圍地對死物使用。
對生靈使用阿戈摩托之眼,這種作大死的事情,在至尊聖所的歷史記載中只發生過一次,並且引發了相當嚴重的後果,直接導致那一代至尊法師的死亡。
卡盧路猶豫了許久,但最終還是相信了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被僥倖心理戰勝。
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他當即起身,來到存放阿戈摩托之眼的房間。
阿戈摩托之眼靜靜地放在石臺上,卡盧路注視着這個古老的法器,隨即兩手掐訣施法,解除石臺周圍的魔法陣。
保護法器的魔法陣解除之後,他便伸手試圖拿起阿戈摩托之眼。
“啊”然而剛一觸碰,卡盧路就彷彿摸到了沸水,痛叫着閃電般地收回手。
法器上面還有一層咒語
他立刻反應過來,也就在這時,一個傳送門在房間中打開,尼爾蒂從中走出。
“卡盧路,你要做什麼”她神色一變。
卡盧路猶豫了瞬間,隨即一咬牙,伸手甩出一道魔法長鞭,纏住阿戈摩托之眼試圖逃跑。
然而不論魔法水平還是反應速度,他都不及重返年輕狀態的至尊法師尼爾蒂。
他剛要開啓傳送門逃跑,尼爾蒂隨手一揮,周圍空間便扭曲起來,使他翻身倒地,狼狽不堪。
“啊”卡盧路摔得扭了腰,趴在地上呻吟着,額上冷汗涔涔。
尼爾蒂從他手裏搶過阿戈摩托之眼,然後俯視着他“你想用阿戈摩托之眼延續壽命”
卡盧路低頭喘息,被尼爾蒂逮個正着,強烈的羞辱感讓他說不出話,當然,還有更加強烈的身體之痛。
尼爾蒂慍怒道“對生靈使用阿戈摩托之眼,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我鑽研時間魔法幾十年,也不敢用這種方式延續生命,何況你根本不精通時間魔法”
卡盧路這時總算能從地上爬起來,只是依然扶着腰,他氣喘吁吁地說道“除了阿戈摩托之眼,我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利用多瑪姆的路已經被你堵死了,他肯定不會再上當”
尼爾蒂“我曾不下百次地讓你瞭解黑魔法,但你無一例外地選擇了拒絕不是我,是你自己堵死了自己的路。”
卡盧路喘息得愈發劇烈,面色漲紅,語氣激動“是你你沒有事先告訴我,就爲自己延續生命,最後讓我無路可走”
尼爾蒂沉默片刻“我只是沒有想到,你的堅持原來是假的。”
卡盧路被這句話刺激得渾身顫抖,佈滿皺紋的臉上一陣抽搐,竟吐了一口血出來。
他顫顫巍巍,差點又摔倒在地,好在尼爾蒂及時扶住。
“滾開”卡盧路憤怒地擺脫尼爾蒂攙扶的手,然後拄着柺杖,徑直開啓傳送門離開了這裏。
他將自己傳送到了一片沙漠,這並不是他有意爲之,而是傳送失誤所致。
被衰老啃噬殆盡的脆弱身體,激動而混亂的情緒,讓他已經無力維持施法的穩定。
這裏荒涼而又炎熱,讓本就油盡燈枯的卡盧路,更加脆弱、痛苦,走了沒幾步就倒在沙漠裏,虛弱地喘息着。
死亡再一次向他靠近,而且來勢更加兇猛。
卡盧路意識到,今天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
像所有人一樣,他也曾多次設想自己死時的場景,但他從未想過的是,瀕臨死亡時的自己竟然會如此的恐懼和不甘,如此的不體面。
一直到即將閉上眼睛的剎那,他的內心仍然被痛苦和恐懼支配。
“老人家,需要水嗎”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忽然從耳畔響起,把卡盧路從死亡邊緣稍微拽回來一些。
卡盧路看着蹲在自己身旁的身影,一個年輕的商人,身後還牽着駱駝。
看着這個年輕人,一些罪惡的念頭開始在他心中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