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雲葭沉浸在擴充軍隊的喜悅裏,步伐不自覺加快。
蕭晟與沈暮走在後面,沈暮側着身子爲蕭晟引路,琢磨着陛下該是聽不見的,便小心翼翼問:“將軍方纔說……說我兒對陛下不敬……”
“此事並非憑空捏造,大人一問便知,”蕭晟淡淡道,“天色已晚,沈大人就送到這吧。”
哪怕蕭晟不令沈暮留步,聽了這話他也是走不動的。此時沈暮的雙腿如灌了水泥一般,雙目圓圓地瞪着,張大了的嘴巴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雲葭察覺蕭晟沒有跟上來,回首尋找,卻見沈暮僵硬着身子向她下跪,口中連喊:“謝陛下饒恕我兒!罪臣多謝陛下……”
喊着喊着,沈暮伏在地上痛哭:“罪臣……謝陛下……”
“沈愛卿這是怎麼了?”雲葭走回蕭晟身邊,她深深懷疑,是蕭大將軍又不露痕跡恐嚇大臣嘞……
“無事,”蕭晟望向沈暮,“陛下起駕回宮,大人還不跪安麼?”
沈暮連忙規規矩矩行叩拜大禮,顫聲道:“臣恭送陛下……”
出了沈宅正門,雲葭瞧着左右無人,好奇心極強地追問:“方纔發生了何事,將軍講與朕聽聽?”
女童眨着眼的樣子,活像一隻求知慾爆棚的雪白小獸。蕭晟一笑,道:“末將只是告訴他,沈子修不敬陛下確有發生。”
古人極重尊卑禮法,若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傳揚出去,貪污加哄騙、不敬皇帝,數罪併罰,雲葭本可以要沈家上下十幾口的命。
衛府被滅在前,也就不怪沈暮如此反應了。
“原來如此,”一邊慢悠悠走着,雲葭一邊嘆息,“說起來,我是極厭惡貪官的。表面上看着,這些個文官收受得是下級的賄賂,可追根究底,全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
“我想要一個政治清明的扶熙,不論是朝中的貪污之風,還是下頭買官賣官、賄賂上級,都得從源頭治起,急不得……”
有些時候,蕭晟甚至以爲雲葭不是個孩子。就好比方纔這段話,哪裏是十歲孩童能夠說得出的?
不過雲葭登基後的言行,總是使得蕭晟愈加堅信他選對了人。
“既然要端本澄源,末將定當竭盡全力輔助陛下。”
蕭晟如此說,雲葭頓時覺得小心窩暖和和的。
身旁有一個人思想與你同步、懂得並支持你的每一個決定,這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啊。
皇宮中,雲葭是沉靜內斂的女皇,再不是那個可以在皇城中隨意奔跑的公主,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沉悶了多久。
雲葭不自覺蹦跳着走步,蕭晟先前爲照顧女皇的“小短腿”,刻意放慢步伐,瞧着雲葭高興的樣子,他邁起大長腿,幼稚地與女娃比拼速度。
蕭大將軍看上去清冷,沒想到骨子裏還藏着個幼稚鬼。
雲葭自是不願意輸的,乾脆小跑起來。
竹林中,一大一小你追我趕本是一副歡快的畫卷,誰料蕭晟突然一把拽回雲葭,將她護在身後。
“陛下小心,前方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