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辰陽宮那夜，將軍對我說，如果擔憂嫵妃，可殺之，然而我沒有，”雲葭雙手撐着上半身，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順着她的視角，看得到幾名雁瑞兵悽慘的死狀，以及他們驚恐瞪大的雙眼。雲葭想，扶熙有多少士兵也是這樣，“我總以爲，只要多給我一些時間，我就可以改變前朝後宮、改變人心風向……”
她不崇尚暴力，她想兵不血刃步步強大。可事實上，扶熙的將士們等不起、兵強馬壯的鄰國不會等！
雲葭甚至聞得到身下暗紅土地中，傳出的絲絲血腥氣。
“多謝將軍。”小小的身影緩慢站起，再回首時，眼中已有三分威儀。
“疾行一日，陛下定然累了，”蕭晟的面色這才恢復平常，提起雲葭翻身上馬，“此地距離邊城不過十里，進了軍營，陛下也好休息。”
雲葭頷首，她確實需要一處空間冷靜思考。
白馬不再像來時飛快，蕭晟也不再板着面孔，偶爾還會主動尋話題，問問雲葭近幾日各位大臣的表現。
雲葭一一回着，眼看距離邊城越來越近，蕭晟突然勒緊馬繩護雲葭入懷，沉聲道：“前方有人。”
何止是有人，而且是有許多人！
見前方白馬靜止不動，一羣衣裝打扮極其隨意的壯漢，人手一把大刀，從側前方茂密林子衝了下來。
起先蕭晟還以爲是扶熙國內出了奸細，通知旁邊國家派人截殺他與雲葭來了，可一看這羣人的陣仗，分明是山匪。
蕭晟挑眉：“你們要劫我？”
就連雲葭都看出對方是匪，可蕭晟這話問得彷彿是：“今兒天氣不錯，弟兄們喫飯了沒？”壓根沒把敵我差距放在心上。
爲首的壯漢虎背熊腰，踏前一步揮起大刀：“爺相中你這匹馬了！”
相比於蕭晟的淡定，雲葭立即鑽出蕭晟手臂，緊緊抱住白馬脖子。這白馬平日裏性情溫順，她喜歡已久，更何況它又是蕭晟戰馬，在戰場上威風凜凜，如何能給了他人去？
蕭晟失笑拉起雲葭：“我若不給呢？”
壯漢冷笑一聲：“弟兄們本不想動手，既然你不識擡舉，那就休怪我等粗魯！”
雲葭頗有些意外，這羣匪搶劫之前還要說上幾句客套話，當真不一般。
這廂山匪們開始向白馬靠近，那邊傳來李毅粗獷的聲音：“將軍！李毅來也！”
大老遠，李毅就瞧見有一幫子人與他家將軍對峙，再次發揮他人還沒到聲先至的本領，堅決避免將軍親自動手。
他好不容易回到軍營，這種費力不勞神的事兒，自該搶着做。
誰知壯漢們聽見這一嗓子，跟隨爲首虎背熊腰齊齊扔了大刀。
蕭晟面露不解，又想起李毅與他說過，劫雁瑞城主府的時候，李毅與山匪們配合默契，就差結拜爲兄弟來着。
想必這些人是與李毅相識的。
果然，李毅快速趕來，見對方扔了武器，憋着氣就要訓上一聲沒骨氣，白白去了他對將軍表忠心的機會。
可騎馬近前來，李毅越看其中一些人越是熟悉，見到爲首的直接下馬一拳頭捶過去，笑道：“大熊！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