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李毅,見太醫院空無一人,也開始覺得事情不太簡單,轉過身就向皇城大門跑去。
陛下無故暈倒,他必須帶回大夫。
然而李毅跑着跑着,發現遠方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彷彿剛從泥溝鑽出來,大雨也沖刷不掉他周身的泥點。
“吳太醫,您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從前跟隨蕭家軍風餐露宿,吳宏總是軍營中最愛乾淨的那一個,再艱苦的環境,他都有法子着裝整潔。李毅上下打量吳宏,天可憐見,吳太醫就連頭髮都沾滿了污泥。
“我見李將軍神色匆忙,”吳宏來不及回答,急急問,“陛下安好否?”
李毅一拍大腿,粗着嗓子道:“陛下不好!吳太醫速速隨我來!”
說完,李毅大手拽住吳宏胳膊,拖着吳宏飛也般朝議政殿奔去。
雲葭醒來時,殿內燃滿了蠟燭,太后就在柔和的燭光下擔憂地望着她。許太后不再冷淡,雲葭頗有些受寵若驚。
在失去意識之前,雲葭甚至以爲她這一生又要結束了。
“陛下醒了?”坐在牀邊的許太后傾身拉住雲葭小手,眼中有淚光閃動:“吳太醫快來,陛下醒了!”
雲葭這才發現吳宏、蘭芯蘭芷,還有太后身邊的鐘姑姑都在。蘭芯蘭芷哭成淚人倒是正常,畢竟她二人忠心不二,可吳太醫爲何成了泥人?
吳宏躬身替雲葭把脈,半晌緊張神色消失大半,連連感嘆:“那北疆顛茄果毒性極強,好在陛下中毒不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雲葭眨眨眼,原來不是身子出了毛病,而是她中毒了?
“吳太醫……”雲葭被自己沙啞的嗓音驚得一愣,接着問:“朕因何中毒?”
“回陛下,是靈菡公主送來的烏雞湯,裏面的顛茄果果汁放了十足十的量……”誰人不知女皇疼愛靈菡公主?吳宏不由打量着雲葭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臣還檢測了陛下的茶水與早膳,只有烏雞湯是含毒的……”
菱兒?雲葭掙扎着想起身,可全身沒有力氣,只得仰面躺在牀榻上喃喃道:“不,菱兒才八歲,朕瞭解她,她絕對不知道湯中有毒。那麼便是……”
然而一切只是猜測,哪怕雲葭端着湯去逸仙宮質問,對方反而會說雲葭誣陷。畢竟除了這碗湯,雲葭再無證據。
見陛下思量,吳宏突然跪地三叩首,地上豁然出現一個碩大的泥印:“陛下,還有一事臣一定要說。”
原來今日正午,逸仙宮接二連三請走了全部的太醫,說是嫵太妃身子不爽,一個兩個都查不出原因,索性召集太醫院會診。
吳宏瞧得真切,嫵太妃面色紅潤,哪裏是有病的樣子。那會吳宏並未起疑,只是心裏惦記着女皇。
蕭家對他有恩,少將軍又一向信任他,如今更是將女皇安危託付。自入宮以來,吳宏每日請脈三次,女皇也是個好脾氣的,再忙都會配合,每日對吳宏的嘮叨叮囑,更是笑着回以“太醫辛苦”,從不爲難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