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國內無主,便有人放縱了不成?雲葭眉頭一皺,加上連續幾天沒有睡覺,火氣上涌,快步走上前,用力推開辰陽宮宮門。
先皇子寢宮,怎容他人放肆?
“是誰在裏面?”門後是大氣恢宏的庭院,暗夜裏只有幾盞宮燈散發着橘黃的光芒,雲葭環顧四周,勢必揪出來對皇兄不敬之人,狠狠懲戒:“給本宮滾出來!”
蕭晟是傍晚十分過來的,他席地而坐倚靠在廊下,既不知道自己坐了幾個時辰,也記不清到底喝了多少酒。
聽到雲葭氣沖沖的聲音,蕭晟的酒醒了大半,屈起右腿道:“過來。”
雲葭小巧的雙耳動了動,身子轉向庭院右側的長廊,這聲音絕不陌生,正是蕭晟的。
原來是他?
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雲葭踏上長廊,清冽的酒氣撲面而來。
雲葭在距離蕭晟十步之遠的位置停下腳步,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少將軍。
在雲葭的印象裏,蕭晟少年老成,一言一行都是守規矩的,除了從不向她行禮。眼下蕭晟一身白衣蕭索,正坐在廊下看她,修長的手臂搭在膝蓋上,眸光幽深,身邊倒着好幾個酒罈子。
“飲酒傷身,將軍傷勢未愈,還是多多保重身體得好。”雲葭說完,端正行禮,起身後緩步離開。
雲軒對蕭晟囑託時,她在場,也知曉強盛扶熙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法事那日若不是蕭晟強勢鎮壓,只怕如今國內已經亂成一片,出現兩位新國君也不是不可能。
就因爲這,她也應該對蕭晟行禮。
雲葭不說,蕭晟沒感覺出身體不舒服;雲葭這麼一說,他覺得胸前的劍傷開始火辣辣的疼。那麼疼,卻疼不過失去至親至友的心痛。
蕭晟盤膝坐好,輕拍身旁道:“雲葭,陪我說說話。”
沉寂的夜色中,雲葭低嘆一聲,輕聲坐在蕭晟身旁,垂眸道:“將軍是想念兄長,還是爲國事煩憂?”
蕭晟仰頭望向天邊的一輪彎月:“都有。”半晌,他又道:“扶熙新君需得爲政清明、聰穎果決,你可懂?”
很可笑,有一日他竟會對一個小孩子吐露心中擔憂。雖說從前時常與雲葭接觸,聽雲葭言談,蕭晟從未因爲雲葭是個小小女娃而輕看她。
“懂。”雲葭輕輕回。她想起前世讀過歷史中的秦二世,秦始皇統一六國,多麼輝煌的政績,可秦僅僅兩世就亡,可見選擇國君有多麼的重要。
“哦?”蕭晟或心事憋悶,或飲酒過多,竟難得一見地詢問雲葭:“雁瑞毒害殿下,若是你,你會如何做?”
雲葭小小的雙手握成拳,在陣陣鼻酸中憤恨道:“世人皆知我扶熙只有皇兄一位皇子,雁瑞膽敢如此,固然認爲扶熙柔弱好欺,最重要的是它想扶熙內亂。”
“扶熙若內亂,雁瑞定有下一步動作。所以雲葭要謝將軍穩住扶熙朝局,至於如何做,立新君爲第一步。”
雲葭沉吟:“待我國有了國君,立刻修書一封質問雁瑞,雁瑞會找藉口推脫,屆時我們可以順着雁瑞的藉口找他點麻煩,表明扶熙不再像從前一般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