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賢師弟，我敬你！”
青鸞公主終身未嫁，元陰至今未破，容顏絲毫不顯老，像個剛剛三十出頭的女人，並且比以前更加的成熟耐看，並且身爲帝國公主，一舉一動雍容大氣，非常有味道。.biquge
不過此時舉杯子的玉手微微顫抖，一雙漂亮的眸子也有些異樣的複雜。
同桌一羣人都下意識的看了過來。
周鳳塵卻在盯着青鸞公主的眼睛，並不出聲。
青鸞公主手抖的更厲害了。
同桌的一羣人臉色都有些尷尬起來。
周鳳塵終於舉起杯子，“青鸞師姐，敬你！”
兩人碰了杯子一飲而盡。
同桌的衆人這才鬆了口氣。
隨後熱熱鬧鬧的大喫大喝，並且聊着一些過往之事，想起一百多年前道玄武院的一切，一個個都有些唏噓、感慨。
其中就數火如歸最鬧騰，小老頭一個了，還非撿着以前和周鳳塵、張武一個宿舍時的糗事說，什麼內褲沒人洗、什麼人懶不想出去，撒尿用袋子接云云。
樂的衆人哈哈大笑，他媳婦以前那個愛告狀的女孩單青青，乾脆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才讓他把嘴閉上。
接下來，衆人打聽一番周鳳塵的事後，又說起了各自的事情，比如夢羅公主和孫寒生了七個孩子，三兒四女，是衆人裏面最幸福的一對！
其次姜布衣和姬玉生了兩個女兒，現在都是王階高手了！
再接着是寒山和夕瑤一兒一女，其餘的風長歌也和某個師妹成了親……
說來說去，其實大家骨頭裏也都是普通人，有家有子有責任有人陪，則此生無憾！
周鳳塵有些感慨，這何嘗不是自己的願望？可惜世事弄人，如今妻離子散，連普通人最基本的生活也是奢望。
一羣人這邊兒聊的開心，青鸞公主悶哼不坑，一個勁的喝酒，這時起身說了聲“告辭”便出了門。
滿桌人瞬間安靜了。
周鳳塵面無表情，繼續喫着菜。
夢羅公主咬咬牙，不顧孫寒的拉扯，對周鳳塵說道:“老院長！我有事和你說！”
周鳳塵看着她，“說。”
夢羅公主組織一下語言，“與其……姐姐這般痛苦，不如你帶她走吧！”
周鳳塵微微皺眉，“爲什麼呢？”
夢羅公主眼睛有些泛紅，“她有心結，她一直覺得如果當初父皇不逼着她和那個叫徐山君的人定親，她會是你的妻子，也許現在孫兒都有了！”
周鳳塵默不作聲。
夢羅公主又說道:“從你走後，她一直悶悶不樂，終身不……”
孫寒看不下去了，“別說了！老院長回來一次不容易，這事兒又逼不得！”
寒山也連忙咳嗽一聲轉移話題，“唐賢師弟，你這次回來要呆多久？”
周鳳塵琢磨一下，“一晚！”
滿桌人都是一驚，“這麼急？”
周鳳塵點頭，“有要事，急需離開！”
一羣人沉默下來，都有些不捨和難過。
周鳳塵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舉起杯子，“未來事情辦完了，我會經常回來。”
衆人臉色這纔好看一些。
接下來衆人又聊了些武院培養人才方面的事情和未來的打算，最後各自散了。
周鳳塵主僕被安排了還不錯的堡壘房間，就在旁邊不遠處，火如歸做爲最好的朋友，幫他領路。
一路上，兩人說些有的沒的，很快便到了堡壘附近，周鳳塵正說起張武和姑蘇倩兒的事，冷不丁一瞥，便看見斜對面，月光下孤零零的站着一道苗條的身影。
青鸞公主！
不由停下了腳步。
火如歸很有眼力價，打了個哈哈，“那什麼，阿賢，房間在旁邊，我先回去了。”
轉身匆匆離開。
周鳳塵吁了口氣，走向青鸞公主，“師姐沒睡？”
青鸞公主輕笑，“睡不着，我泡了青葉香茶，師弟賞臉嗎？”
周鳳塵沉默了一下，“好！”
青鸞公主便領着他進了身後的堡壘房間。
裏面非常乾淨整潔，傢俱、牀鋪、花盆都是純手工製作，很精緻。
對面牆上掛着一張畫像，周鳳塵當年在天魔淵時的模樣。
見周鳳塵的目光在盯着畫像看，青鸞公主臉色一紅，連忙去取，準備撕下來。
“別撕了，看都看到了！”周鳳塵冷聲說道。
青鸞公主低着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搓搓手指，然後轉過頭，展顏一笑，“師弟坐吧！”
兩人便在茶几邊上坐下，青鸞公主拿起茶壺，用青瓷小茶杯倒了兩杯茶水，端起一杯遞給周鳳塵，“師弟請！”
她剛剛刻意的化過妝，儘量讓自己顯的更年輕一些，笑起來也更甜一起，不過卻有些彆扭和生澀。
周鳳塵沉默了一下，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重重一下摔碎了茶杯。
青鸞公主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準備喝下的茶水，掏出棉布，緊張兮兮的問道:“師弟燙着了嗎？”
說着要給周鳳塵擦手。
周鳳塵重重推搡了她一下，臉上一片冰冷，“沒事兒獻什麼殷勤？”
青鸞公主拿着棉布的手僵住了，臉色慘白，抿起了嘴，眼淚在眼珠子打轉，看上去楚楚可憐。
周鳳塵沉着臉，“我和青雲劍派的凌霄已經結婚多年了，如今孩子都有了！生活的很好，當初告別的時候都是說的好好的，你到底想幹什麼？”
青鸞公主豆大的眼淚終於順着眼角滑落下來，哽咽着，“我、我也不知道。”
“好自爲之吧，別整天想着一些有的沒的，無聊極了！”
周鳳塵甩甩衣袖，起身走人，然而剛到門口，青鸞公主忽然一下子撲了過來，從身後抱住了他，哽咽不成聲，“師弟，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周鳳塵惡狠狠道:“你想讓我怎麼樣？”
青鸞公主身體劇烈的顫抖，說不出話來。
周鳳塵皺着眉頭，“不說我走了？鬆開！”
青鸞公主忽然一腳踢上了門，聲音帶着一絲執拗與哀求，“要了我吧！如果可能，留下一個孩子，給我一點念想，下次再見你，可能我已經不在了，求求你……”
周鳳塵回過身看着青鸞公主。
發現她已經哭成了淚人，神色卑微懦弱，和前面的雍容大氣截然不同。
“我……”
沒等他說出話來，青鸞公主已經抱緊了他，嘴脣湊了上來，笨拙的親吻着。
直到發現周鳳塵毫無動靜時，才滿臉慘白的退後一步，“我很乾淨，不髒的！”
周鳳塵語氣沒有一絲感情，“你應該是喝多了！”
“是嗎？是……吧。”青鸞公主臉色難看，身體劇烈的顫抖着，一點點退到了牀邊，躺了下去，縮成一團。
周鳳塵站在房間裏，很長時間一動未動。
過了好久，青鸞公主像是在夢囈一樣，“帶我走吧……我忘不了你，我可以給你洗衣、做飯……可以照顧你和凌霄小姐、可以幫你們帶孩子，只要在你身邊……哪怕做個老媽子我也願意，這一百年我好累！”
周鳳塵嘆了口氣，“一輩子很長，長到可以忘掉很多人的，找個人嫁了吧，不要再傷害自己！我其實很一般，心裏也不會再裝下一個女人，對不起！”
說着轉身出去，輕輕關上房門，招招手，遠處有感的敖玉已經過來了，化作龍身馱着他，悄無聲息的直奔遠處天空。
直到周鳳塵主僕消失在了天際，青鸞公主才爬起來，赤着腳，瘋一般的衝出了房間，默默看着天空，“一輩子……其實很短，短到裝不下第二個人！”
說着無助、絕望的蹲去，雙手懷抱，痛哭失聲。
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