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朗，我跟你聊的不是這件事。”盛譽深邃的眸子裏透着一抹淺淡的黯淡，但他還是耐着性子的。
“我知道，但我現在心裏只有這件事情。”
“……”
書房裏再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爸。”
兒子看到父親的臉色垮了垮，他脣角噬着一抹笑意，“我覺得……你們都在逼我。都是談過戀愛的人，都是有過感觸的人，我喜歡她怎麼了？我又沒對她怎麼樣，我只想知道她在哪裏，現在是怎樣的心情？這有錯嗎？您當年找不到媽媽的時候，是不是也曾焦慮過？”
一字一句，還真問到了他的心坎裏。
盛譽有點無言以對。
盛亦朗又繼續說道，“奶奶的意思我懂，我和妙思年紀不相仿，我又太在乎她，會替她擋花盆擋危險，所以奶奶會覺得我會爲了她受傷，莫名其妙弄個恩善過來，意思也很明顯，看着挺乖巧挺懂事，奶奶是不是特別喜歡她？想當個童養媳養着？”
不等盛譽開口，他又繼續說，“對，我不會爲了恩善擋花盆，不會爲了她將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但即使我跟她結婚了，恩善守着一個軀殼，有時候連軀殼也守不到，她會幸福嗎？”
“你想多了。”盛譽從來沒有深究過恩善的問題，“你奶奶暫時有這想法，以後也會打消這個念頭，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我不抗議她怎麼打消？”
“你這不是抗議，你是要氣死她。”
“……”
盛譽有點不滿地看着他，“幾天不回家也就算了，打電話還不接，像什麼話？”
話題一下又轉到這件事情上面了。
能感覺到父親是真的生氣，但一直在剋制着，盛亦朗沉默了。
他緩緩收回目光垂了眸，聽着父親一頓說教。
此時，剛回家的盛以晴一個箭步衝進了醫務室，差點撞到了顧之懷裏，“姑父，我奶奶怎麼樣了？”
“你怎麼回來了？”
“她在您這兒還是在自己房間？”以晴心急地問。
“在裏頭呢，在掛點滴。”
盛以晴來不及說什麼，直奔裏頭房間，“奶奶！”她衝到牀沿坐下，一把握住了老人的手，“您怎麼了？身體不是向來挺好嗎？”又着急地看向一旁坐着的臉色難看的老人，“爺爺？”
老爺子將柺杖重重一拄，擲地有聲，“被氣的！”
“啊？”
以晴錯愕，看了看爺爺，又看看奶奶，“被誰氣的啊？”話音一落地，她又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莫非是哥哥？
只是猜測，也不能擅自就這麼安慰開了，萬一不是呢？
而且她還不知道是爲什麼事呢。
“你怎麼回來了？”雙清坐靠在牀頭，脣角輕揚，“別太擔心，掛點藥水就好了。”
“我剛跟錦琛通視頻呢，他說的。”
“你在哪裏呢？學校嗎？”
“對啊。”盛以晴說道，“我是學生，工作日都在學校。”哪像盛亦朗那個傢伙，成天開着豪車到處浪。
“真乖。”
雙清凝視着寶貝孫女，長高了，也變漂亮了。
“小憬啊，以後可不要再拍戲了。”雙清藉機對她說道，“有點別的愛好不行嗎？娛樂圈不是什麼好地方，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啊，咱們家這麼好一姑娘，可千萬別被污染了。”
“奶奶，您就別操心了，我以後也沒打算進娛樂圈。”盛以晴挽着奶奶手臂，湊近她的耳邊，聲音柔柔地說道，“再說了，哪有人敢潛我啊？”
“就聽有人不知天高地厚。”
“放心吧，不會的啦。”
和寶貝孫女聊一聊，這壓在心裏的氣啊就順暢多了，臉上時不時掛着笑容。
但是盛以晴發現爺爺的臉色並沒有太大變化。
和奶奶聊了一會兒後，她輕輕放下奶奶的手，起身來到了爺爺身邊，也同樣拉起了他佈滿皺紋的手，“爺爺，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
“爺爺笑不出來咯！”老人擡眸瞅着她，十分嫌棄地說，“盛亦朗變異了。”
“什麼？”小姑娘一度以爲自己聽錯了，“您剛說什麼？變異？”不禁擔心起來，啥情況啊？
只見老人朝她招了招手，女孩兒將耳朵朝着老人輕輕靠攏。
“他長翅膀了……”
什麼鬼？
爺爺又說，“而且翅膀硬了。”
噗！
盛以晴有驚無險地瞅着他，“嚇死我了！我以爲他得怪病了呢！”原來是這個！
“這個比怪病還要離譜。”老爺子皺了皺眉心，一本正經地說，“生病了可以治，他這個治不好。”
“爺爺，到底怎麼了嘛。”以晴倒是很有興趣，“我哥他怎麼了？我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來給你們評評理！”
“他很久不回來了，打電話也不接，把你奶奶拉黑了！算不算大逆不道？”
盛以晴想了想，她又笑了笑，“我覺得吧……”
“你要是站在他那邊，你就別覺得了，乾脆閉嘴！”老爺子還在氣頭上。
小姑娘挑了挑眉，“爺爺，還讓不讓言論自由了？你們也應該聽聽外界的聲音，比如說我的聲音啊？”
不等老爺子開口，雙清說道，“以晴，你說說。”
女孩兒將目光落在老頭子身上，見他不開口反對了，她才安心開口，“我哥心裏也有怨氣，他可喜歡妙思了，我就不知道爲什麼你們不能接受，你們想想啊，妙思與咱們家門當戶對，穆叔叔人品你們也知道，他和唐阿姨帶出來的女兒肯定是優秀的，如果你們給予支持，這說不定就是一個圓滿的結局，我覺得問題出在你們身上。”
盛世林看向雙清，雙清也看了看他。
房間裏出現了沉默……
“爺爺，奶奶，我說得是不是很有道理啊？”
“有個屁的道理！”盛世林眼眸斂了斂，“年輕人就知道愛愛愛的，他這麼愛妙思，人家妙思愛他嗎？妙思纔多大？懂什麼是愛嗎？一朵花還沒開呢！”
“那就靜待花開啊，不好嗎？”以晴真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
有時候大人的思維真的好奇怪啊。
雙清問她，“這花開了被別人摘走了怎麼辦？”
“這麼不相信我哥的魅力嗎？”
“這種事沒法信，尤其是感情，得講究一個緣份。”爺爺說道，“如果真有緣，他們最終還是會走到一起的，那麼這一切就當做是考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