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再見，你這樣會着涼的。”管家心疼她。
“我不。”小女孩緊抓着管家手腕，擡眸含淚說道，“我現在就要見他。”聲音裏有些倔強，她內心此時只有這麼一個堅定的信念。
兩人視線匯聚在一塊兒，管家若有所思地問道，“今天不是週末，也沒有繪畫課，沒有司機去接你，你是怎麼來這兒的？”而且是下大雨的夜晚。
秦果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再次堅定地說，“我要見我的爸爸，他在哪裏？我今天是來見他的。”所以有什麼話她只想跟爸爸說。
小姑娘脾氣倔，管家輕不得重不得，也不想耽誤時間了，真的特別擔心她會感冒，渾身已經溼透了，衣角還在嘀嗒着雨水呢。
於是他當着小女孩的面拿出了手機，準備打電話給樓上的秦先生，正好聽到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
管家回眸，與秦果果一同看向那樓梯轉角處。
只見穿着情侶睡袍的葉菲菲挽着秦承禹臂彎兩人一同出現在樓下兩人的視線裏。
大家視線撞在一起的時候，樓梯上的兩人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心裏都微微一咯噔。
秦果果來了，那小小的身影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狼狽，全身淋得跟落湯雞似的，溼衣服緊貼着身體。
“爸爸。”小姑娘很無辜地看向樓梯上那個中年男人，眼睛炯炯有神。
不等秦承禹說些什麼，她又再次開了口，聲音裏帶着濃濃的懇求，“爸爸，您可不可以不結婚啊？”
管家錯愕，秦承禹也覺得震驚，整個客廳裏彷彿一瞬間失去了聲音。
葉菲菲心裏更不是滋味，她姣好的面容上沒什麼表情，只是轉眸看了看身邊的男人，他神色冷凝。
然後她緩緩鬆開了他的手，什麼也沒有說，葉菲菲轉身獨自朝樓上走去。
剛走了兩步，她聽到秦承禹聲音低沉地開口，“去找身乾淨的衣裳，給她放熱水洗澡。”這話是對管家說的。
葉菲菲沒有停下腳步，她只是豎起了耳朵，腳步並不快，心情就跟腳步一樣沉重。
一個葉菲菲，一個李佳，再來一個八歲的娃娃，以後這日子要怎麼過啊？還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
然後她又聽到了承禹的聲音，他說，“洗完澡再來見我。”這話是對秦果果說的，說完後他轉身朝樓上走去。
葉菲菲前腳剛回到臥室，秦承禹後腳就跟了進來。
穿着浴袍的她在窗前沙發椅裏坐下，秦承禹則在她身後站定步伐。
即使窗戶是關着的，滂沱大雨的聲音也仍充斥在耳邊，風雨無情澆灌着窗戶，時不時電閃雷鳴。
承禹雙手握在女人肩膀，身子微微前傾，然後從沙發後伸手抱住了她，“菲菲，對不起，給你心裏添堵了。”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回眸，過了一會兒，給他的迴應是伸手握住他的手，她語氣淡淡地問，“承禹，娶了我，你就註定會傷害到別人。”
“那我也不能違心娶她吧？這樣痛苦的就是三個人，我傷害了她，但我和你過得幸福啊，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秦承禹表達着自己的觀點，他說，“菲菲啊，愛人是不能讓的，愛情是不能強求的，如果做事情要處處考慮別人的感受，那……那就搞不好事情了，自己也會過得很辛苦，何必呢？人活一世是給自己添堵的嗎？”
可是葉菲菲只想開開心心地結婚，她沒有辦法忽視掉樓下那個小女孩帶給她的情緒。
剛纔見到她的時候，葉菲菲整個人都是懵的，隨後就心情不好了。
下那麼大的雨，那麼小的孩子，懇求的眼神，哽咽的聲音……這些統統浮現在葉菲菲腦海裏。
她頓時感覺自己成了一個罪人，是她剝奪了一個孩子的快樂嗎？
秦承禹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轉眸親了親她的臉頰，安慰地說，“啥也不許想，我們是一定要在一起的，不用對任何人覺得抱歉，凡事遵循自己的內心就好，因爲人活一輩子是爲自己而活。”
“……”葉菲菲心情仍有點小沉重，許是這雨下得太令人心煩了，那雨聲擾了她的思緒。
“答應我，菲菲。”秦承禹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他想要一個答案，“答應我做人不要太善良，以前怎麼樣不說了，咱們現在只說以後，一定不要太善良，我沒有錯，你也沒有錯，我們相愛更沒有錯，錯的只是她們，所以我們不應該爲別人的錯誤買單。”
葉菲菲握着他的手，掌心溫度交織在一起，她轉眸，咫尺距離凝視着他，“那你呆會兒打算怎麼跟那孩子說？她才八歲，你說得清楚嗎？她根本就不懂。”
“……”秦承禹迎着她的視線，他想了想，慎重地說道，“還是之前的話，我和李佳不可能，明說，不管她懂還是不懂。”
“她若是不接受呢？”葉菲菲有自己的擔憂，“她只是個孩子，她只知道凡事要按着自己的意願，不會換位思考。”
“那是她的事。”秦承禹有點生氣地說，“我總不能因爲她不接受就按她的想法去做吧？我很清楚她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是李佳送她來這兒的，她今天代表着李佳，也可以說李佳控制着這個孩子，你說我態度能不強硬點嗎？我還指望着這孩子給李佳帶話呢。”
“……”葉菲菲經他這麼一提醒，這纔想到這一層關係，突然有些心驚。
這麼小的孩子淋成這樣？外頭電閃雷鳴的，她該多害怕啊？
如果真是李佳送她來的，那這個女人的心真狠！
臥室門敲響，秦承禹站直身子，他看向那門口，卻沒有邁開步伐。
“秦先生，果果洗完澡了，她要見您。”管家的聲音傳了進來。
葉菲菲鬆開了他的手，“你去吧，我不想下去。”
秦承禹看了看她，“好。”然後朝門口邁開步伐。
其實葉菲菲的心裏有點空落落的，總感覺什麼東西被搶走了。
走出臥室後，他隨管家朝樓梯走去。
樓下燈火通明的客廳裏，秦果果站在樓道口不遠處，她已經洗完澡了，頭髮也用毛巾擦乾了明水，還沒來得及用吹風機，她迫不及待想見爸爸。
聽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她垂在雙側的手指握了握，看着那個方向不免還是有點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