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爸受傷了,是盛譽開槍傷了他,他要死了。.biqugev”沐紫蔚雙手放在外套口袋裏,不冷不熱地看着她,“還有,他跟我媽媽離婚了,我想問問你的感受,你高興嗎?”
很明顯,她的話裏帶着刺。
杜冰瑤平平淡淡地對她說,“我問心無愧。”說完,她轉身朝水龍頭走去,打開龍頭沖洗着滿是泥土的手指。
沐紫蔚目光涼涼地看向那抹背影,跟時穎的確很像,然後看着她走進木塔,那走路的姿勢也很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越是對比就越是相似。
可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爲什麼鑑定結果顯示毫無關係呢?
站在院子裏,沐紫蔚想了很久很久……
是不是小芳弄不到時穎的頭髮,然後就用自己的頭髮糊弄她?沐紫蔚想到了這種可能。
可是回想起兩次與小芳的見面,她都感覺這個小丫頭不可能忽悠自己,尤其是她將頭髮遞給自己的時候,那表情,那神態,也不像是在忽悠她……小芳是一個沒什麼戒備心的人。
那難道是鑑定的過程出了問題?技術人員的失誤?
可是對於嘉城乃至全世界最權威的親子鑑定中心,如此精湛的技術,又怎麼可能出紕漏?連英國的皇室都來這兒做鑑定。
滿片竹林的院子裏,沐紫蔚站在很久很久……想得也比較多。她想再取一次樣本,可是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現在的她連時穎都看不到,又何談接近?
嘉城的夜幕開始降臨的時候,美國那邊已是清晨。
抵達紐波特的蔡柳在小旅館裏住了一晚,天剛矇矇亮她便起牀了,走出旅館大門,邊走邊環視着四周景色,和20年前差不多,有些細微的變化,不過可以看出往日的輪廓,某些景物和記憶裏重疊着,讓她不免有些激動。
羅德島州的紐波特就像一座時間停滯的城鎮,只有些許的地方讓現代之手略微觸及到了,20年來沒什麼很大的變化,這裏和記憶裏一樣,擁有漂亮的港口和多處古老的宅子,是典型的新英格蘭地區城鎮。
沿着街道走着,蔡柳望着這一切,她驚喜不已,20多年前,她和他第一次來這兒,參加他外婆的葬禮,走過這條巷子……紅磚堆砌成的外圍牆上長滿了青苔,還爬了些爬山虎,翠綠翠綠的。
偶爾有紅梅透牆而出,這裏的空氣特別清新。
那日的笑聲彷彿還回蕩在腦海裏——
那天,年輕的她有些激動也有點小忐忑,“和我在一起,你怕嗎?”
他緊握着她的手,與之十指緊扣,“柳兒,與我在一起,你害怕嗎?”
她搖頭,特別堅定地搖頭,然後笑容比盛開的花兒還要燦爛,“從小到大,什麼東西都是被我爸爸媽媽安排着,衣食無憂,從來沒有自己做主買過一件衣裳,全是媽媽去國外看時裝展的時候拍回來的奢侈品,全是大人們的眼光,我很少穿,我其實並不喜歡這種生活,我比較嚮往自由,可是自由離我好遙遠。”
“現在呢?你感覺你自由嗎?”他一手牽着她,一手握着她肩膀,聲音溫和地問。
“嗯。”她重重地點頭,“自由!太自由了!我居然跟着你逃到了美國!”
“柳兒,你知道嗎?只要你臉上多一點笑容,我的天空就可以少一片烏雲。”
聽了這樣的表白,她又忽然有些難過,因爲她知道,這樣的場景像極了陽光下的泡沫,一觸碰就會破,因爲她和他的身份背景懸殊實在太大了。
記憶拉回,蔡柳如今一個人重走這條長長的巷子,她的眼眶不由得溼潤了,誰沒有青春年少?
巷子很長,她走啊走,那段記憶就開始復甦了。
就在飛機起飛前,蔡柳收到了法院發來的信息,她現在恢復自由身了,是沐振陽單方面的意思,如果她不反對,三天內離婚協議就會生效。
她不想再糾纏了,夫妻緣份已盡,就沒有必要再鬧下去,有緣再見時就笑着跟對方問聲好吧?
現在的蔡柳終於能夠理解沐振陽見着杜冰瑤時那種着魔的心情了。
得不到的總是想要,她又何嘗不是呢?
蔡柳走着,憑着記憶尋找着那處宅子,可是房屋有了變化,好多新樓房,應該是在原地拆了再建的……把巷子來回走了一遍,大約是兩個小時以後了,她沒有找着上次來參加葬禮的宅子,也不確定具體的位置。
站在原地她愣住了,現在該怎麼辦?唯有找人打聽了。
這時,一個美國老婦人拄着柺杖從院子裏走出來,她佝僂着背,戴着金框老花鏡,滿頭銀絲就像雪一樣白,她迎面而來,蔡柳朝她行禮,用英文詢問道,“你好,夫人,請問一下isabe的家在哪裏?”
“isabe?”老婦人明顯有些錯愕,“你找isabe?”
“不,不,我找isabe的後輩,isabe在20多年前就過世了,我當時來參加她的葬禮了。”蔡柳解釋地說。
老婦人微微一怔,扶了扶精緻的老花鏡,從上至下打量着她。
就在蔡柳倍感疑惑的時候,老人對她說道,“我就是,我就是isabe的後人,我是她的兒媳婦。”
蔡柳高興,她露出了久違的輕鬆笑意,“你好你好。”她再次朝她行禮,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巧合!
老婦人用英文問她,“你是誰啊?我不太記得我在哪兒見過你。”
“時令輝,您認識嗎?”蔡柳滿懷期望地問。
“令輝啊,他是我大外甥,我是他的舅媽。”纔給說道,“我記得他呢,不過沒有聯繫。”
“沒有聯繫嗎?”蔡柳的心微微一沉。
老婦人突然認出了她,“你是柳兒?令輝帶你來過一次,你是他的女朋友?”
“以前是,現在……我們走散了。”蔡柳對她說道,“所以我纔來打聽打聽他的情況,我想找他。”
老婦人再次打量着她,歲月不饒人啊,曾經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現在也成了一箇中年婦女,只是難得的是她對令輝的一往情深啊。
“遠道而來吧?請進屋裏坐。”老婦人招待了她。
蔡柳隨她走進有些蕭條的院子,不遠處的小閣樓極具情調,跟上次過來時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