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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放下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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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戒稍稍愕了一下,他也明白,張靈渡這個問題透着玄機,跟佛家的當頭喝棒差不多。.biquge

    有時候,當頭喝棒一出,被棒喝者會心神一凜,進而會悟到機緣。

    可是,無戒終於搖搖頭,雙手合十,頌聲佛號,低頭唸了一段佛經。

    張靈渡衝我苦笑一下,我也只能回以苦笑,機緣不到,你做什麼都沒用。

    無戒唸誦完了經文,輕輕站起來,臉上平靜了許多,輕輕背起了玉女,小聲但卻是無比篤定道:“我們走吧。”

    我也上前拍拍無戒的肩膀,有些事情,你看着別人負重前行,感覺替對方累得慌,可是,誰又不是負重前行呢?

    能夠看得見的負重,只是身體的勞累,放下自然就身體輕快了。

    而心裏的負重,則是精神上的無法割捨。要命的是,精神上的無法割捨,並不像真實世界中的負重能夠放下,能把心裏上的負重放下,那就是頓悟了。

    無戒十分虔誠揹負上了玉女,彷彿他揹負的不是他喜好的美女,而是一種虔誠,剛纔,張靈渡的當頭喝棒,雖然沒讓他頓悟,但卻是讓他有了一種認知上的昇華。

    所以,儘管無戒身體勞累,儘管他不堪重負可他還是要負重,負重前行!

    面之所向,道之所在!在求道的路上,誰也不可能沒有任何艱難險阻就能得道!

    我閉上了嘴,因爲在我的眼裏,我和負重的無戒,其實並無本質上的區別。不管是負重,還是對於色的理解和渴求,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我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對於世人來說,所關注的只是行爲,而不是心中所想。但對於修道之人來說,行爲要謹慎,心靈上,更要追求一種純潔無污。

    汗水,溼透了無戒的衣衫,我可以清晰看到,無戒身上的僧袍幾乎溼透了。

    張靈渡看看天色,大聲道:“無戒,已經快要太陽下山了,咱們歇一歇,明日再走吧。”

    無戒沒有回頭,輕頌佛號道:“心性至堅者,處處靈山,日如何?夜又如何?茫茫前途是走出來的,歇腳,則半途而廢矣。”

    白虎看着依然前行的無戒,忍不住向我噴道:“於蒙,你看看你造的孽吧,好好的一個小和尚,竟然成了這樣。其實小和尚就是有點花,人還是很不錯的。相比較而言,你特麼倒是刺頭一個,花花腸子我看一點不比小和尚差,不,是多了很多。”

    我本來正沉浸在思考的凝練昇華當中,被白虎這麼一說,馬上就來了氣。

    “白虎,這要是別人說的話,我也認了,你啥德行能批評我?我差勁?行,我承認,我確實是差勁。但那要跟誰比,跟你一比,我就是聖人級別的!”

    白虎正要反擊,卻忽然聽到張靈渡喊道:“無戒,別往前走了,停下,停下!”

    我和白虎馬上轉移了注意力,向無戒的方向看去,發現他已經走到了一處非常狹窄的山樑上。

    赤帝老祖交代我們過了一簾澗,就要沿着山脊向西。因此,我們一直在最高的山頂行走。

    之前走過的地方,都是寬度還可以的山脊頂部。

    但前面的一段山脊,太過狹窄,而且兩側非常陡峭,雖不至於像走鋼絲一樣驚險,但也需要小心謹慎。

    若是正常情況,只要別作死,小心就能過去。

    關鍵的問題是,無戒揹負着玉女,已經累得腿有點打晃了,好好的平地走起來未必都能夠保持住平衡,更別說在那狹窄的而且凹凸不平的山脊上了。

    “阿彌陀佛,靈山在心不在眼,刀山火海亦何如?”無戒絲毫沒有把張靈渡的提醒放在心上,義無反顧踏上了那片非常危險的地方。

    白虎摩擦着手掌,看樣子真恨不得上去把無戒揪回來。

    “特麼的,小和尚太死心眼了,讓人說一頓就不好意思了,死都不怕了,做人就得像某些人一樣,臉皮要足夠厚,讓人一說就啥都敢做,有特麼幾條命夠丟的?”

    我絲毫沒有理會白虎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看了我一眼,我最擔心的還是無戒,這貨還真有點白虎說的死心眼那意思,以身體上絕對的苦難來換得心靈上的安慰這是沒錯的,可關鍵是,先保留住小命再說啊!

    無戒一步步走上了那狹窄的山脊,兩側就比懸崖峭壁多了那麼一點點的坡度,要是一個失足,其實跟墜入山崖沒什麼區別。

    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彷彿無戒一下子就要跌下那陡峭的山坡一樣。

    無戒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相反的,他倒是在非常險惡的位置停了下來,雙手合十,在那裏默唸我傳授給他的波若波羅密多心經。

    隨着無戒的淺淺吟誦,他的身形越發穩固,在山風的吹拂下,他的衣衫隨風而起,但他的身體,卻是穩如磐石。

    慢慢的,無戒的吟誦聲,就好像是黃鐘大呂一般,雖然還是淺淺的聲音,但卻好像是能夠傳遞到天邊一般具有穿透力。

    張靈渡不覺點頭讚許,小聲對我說道:“無戒的修爲,又精進了。”

    我點頭附和:“沒錯,無戒看似天性好色,實則色引歧途,只消心中佛坐心頭,誤入歧途則迷途知返,此正是我道家之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的辯證思維。證道一途,本性固然難改,然心性至堅,必可有所作爲。”

    “嗯,三千大道,迷真我者也。迷者,本我看不透也。悟者,觀其本質也。頓悟,放下也。我們是不是對無戒有所誤解,所以纔會對他苛刻了?”

    “呵呵,靈渡,你可是天師道的正統傳人,可聽你的言語,倒像是佛門中人一樣。”

    “這個,我可能是受無戒的影響了。師尊曾言,我本性清明,乃是天生修道之人。然此等天資,悟小道則可,大道則不達。若證大道,必先遍閱人間苦寒冷暖,嚐盡人間百味,纔可能印證大道。跟你們兩個做朋友,我當真是刷新了三觀,一個好色,一個尖酸,我都受了不少影響。這大概就是你所說的,近朱者赤,近豬者肥吧?”

    我和張靈渡說說笑笑,感覺無戒那裏不會出問題,卻不想白虎叫道:“喂,你們兩個別特麼說了,小和尚有危險。”

    聽了白虎的吆喝,我和張靈渡下意識看向了無戒那裏,發現他沒有問題,可是他背上的輪椅加上玉女,已經把捆縛的繩索拽得很長,眼看着,就要掉下來了。

    “我擦,白虎,你特麼早去幹啥了?怎麼才說?”我可不管我有沒有注意到情況,反正先訓斥白虎一頓再說。

    白虎毫不示弱:“於蒙,你少出了事情就往別人身上賴,你特麼沾邊賴麼?就在剛剛,小和尚唸完了心經,他背上的繩索忽然開了,就成這樣了,我能有啥辦法?”

    我有些着急,無戒站立的地方非常狹窄,並排是容不下兩個人的,我們無論是誰過去,就只能從身後幫忙。

    但是,帶着輪椅的玉女,在山風的吹拂下,是往左側傾斜的,爲了保持平衡,無戒很自然就往右傾斜。

    要想幫助無戒,必須要同時穩住玉女和無戒兩個,可那地方只能容納下一個人,這可真是給我們出了個難題。

    “無戒,放下玉女!”我沉吟了半天,終於開口做出了我的選擇。

    “阿彌陀佛,如果我放下的話,玉女恐怕就要跌下山崖。以犧牲她人生命換取自己的生命,小僧斷斷不可爲也。”

    “放下!我讓你放下!”我幾乎是吼了出來!

    無戒沒有回答,卻是用實際行動迴應了我,他始終保持着維繫平衡的姿勢,不爲所動。

    叭的一聲聲響響起,無戒背後的繩子,居然斷了一根,玉女帶着輪椅,竟然幾乎垂到了地面之上。

    無戒那邊,爲了保持這個平衡,再次增大了傾斜的角度,他幾乎是半個身子探出了山脊。

    “放下!無戒,只要你鬆開玉女,就算是她跌落山坡,我們還可以找,如果你們兩個都掉下去,我們可怎麼找啊?”

    “阿彌陀佛,小僧知道了。”無戒說着,將合十的雙手分開,拽住了綁着玉女的繩索,口中念動佛號,忽然猛一發力,將玉女甩向了我們!

    玉女和輪椅向我飛了過來,我本能一把抱住了玉女。

    可無戒將玉女甩過來,犧牲的是他自己的身體平衡,他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身體,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下滑落。

    無戒這種捨己爲人的情懷,倒是很值得肯定的。

    可這貨忘了一點,那就是玉女身上是綁着繩子的,跟他是連接在一起的。

    無戒身體往下滑落,帶着繩子一起下墜,玉女被繩子牽着也跟着無戒過去。

    我壓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抱緊的玉女往無戒那邊一帶,我也跟着被帶了過去。

    山脊上的橫向空間非常小,我僅僅被帶出去兩步,就踩到了山脊的邊緣,再往前一點點,就是陡峭的山坡,我幾乎是本能一般使出千斤墜,希望能夠穩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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