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妨前去一探究竟吧”
他又躡手躡腳的向着剛纔紅杏奔跑的方向趕來過去,纔不一會兒他就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浣衣坊後門兒的拐角處。
“咦”
他偷偷地躲在牆院拐角處的小巷道里,貼着牆面暗暗地瞅着牆院的另一邊。
“啊這個殺千刀的浣衣坊,就連洗個衣服都不安生,連內急了想跑個廁所也爲難”
她正在一邊自言自語的抱怨,又一遍忙着提起腳下的裙裾並繫着裙帶。
“哎呀”
寧雲飛捂住嘴,差點兒沒叫出聲來。
“這個姑娘竟然在這兒脫衣服,天吶這光天化日之下,也太”
他捂着嘴沒來得及將後半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突然他心跳的感覺快要蹦噠到了嗓子眼兒上來了,於是他驚愕的神情也越發的不淡定了。
“真是麻煩這個破管事,整天在我們面前瞎叨叨,沒事就總是買奴才丫鬟的進府,卻連修茅廁的錢也捨不得出鐵公雞就是鐵公雞,正事不做,豆腐拌醋”
她提起了裙裾之後,便拐出了巷道口。
不一會兒,她便來到了水井邊,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一隻,頓時就慌神了。
“啀我的鞋呢”
她四下尋找起了自己的鞋,可是他左找右找怎麼也找不到。
“汪汪汪”
忽然浣衣坊的門外傳來了幾聲狗叫,這情況引得紅杏駐足觀望。
“姑娘,請問這鞋是不是你丟的呀”
這時候,寧雲飛從門外進來,手裏拎着一隻鞋。
“對呀對呀我的鞋丟了一隻,也不知道誰拿走了,剛纔轉身有點兒事,再回來就發現不見了。”
她看到自己失而復得的鞋,難掩心裏的略略欣喜之色。
“哦,這鞋是小生剛纔在門口從一條狗嘴裏搶下來的,所以嘿嘿所以我”
他似笑非笑的捂住臉,羞怩的轉了轉身。
“哦好吧把鞋放這兒吧”
紅杏退後了幾步,向地下指了指。
“什麼”
他原本以爲她會說一句感激涕零的話,誰知她只這麼冷冷地對待自己。
“算啦算啦既然不識好人心,那我就不知道啦我也沒有拾到過姑娘的鞋,呵呵呵小生告辭”
接着,他便轉身離去,隨即跨出了浣衣坊的大門。
這樣一來,可就惹怒了紅杏,接着她就追出了浣衣坊的大門。
“救命呀有人謀財害命呀”
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一陣陣鬼哭狼嚎的求饒聲。
“哦沒什麼臣妾忽然想起來了,月子裏不適宜喫五味雜陳的酒菜呀”
她想着忽然放下手裏的茶杯,衝麟王笑了笑。
她這樣一個笑令屋子裏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柔和了起來,麟王也緩和了一下緊繃的心情。
“難得看到你笑了,真是難得呀”
盯着面前這一桌子的酒菜,姚纖秀忽然走神發呆了。
“看來我現在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示人了,我的境況已經如此糟糕了,要是我再不好好的想想辦法,恐怕真的難以翻身了爲什麼我比別人先入宮卻混的比別人差那麼多難道真的僅僅只是命運的問題嗎”
她越想越悽楚,不禁暗暗地吸了吸鼻子。
“咦你你怎麼啦”
正在往自己碗裏夾菜的麟王見她眼含淚影,不解的停下筷子看着她。
“沒什麼就是越想越是心難平啊咱們的孩兒就這麼白白慘死了,始作俑者還逍遙自在,這叫我的心裏怎能不悲哀”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眼淚如豆子般“叮咚”幾下滾落進了面前的茶杯裏。
“呃”
見她這麼難過,麟王也放下筷子食慾全消。
“可是事情已經如此了,咱們也做不到讓時光倒着流淌,要不然的話也會避免了多少遺憾了”
他說着又擡手撓了撓頭,越撓越苦惱,越撓越憂心。
“真的不能再一直傻下去了,我得讓自己說的話發揮作用,而不是讓人感覺我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姚纖秀想到這裏,又長長的嘆息了一下。
“看來自己做人沒有手段和分量,哪怕就是親生骨肉慘死了,孩子他爹也可以找出一堆理由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傻了”
想到這裏,她清了清沙啞的嗓子,平復了一下悲傷的情緒。
“哎王爺說的沒錯人死不能復生呀怪只怪我這做孃的沒出息呀連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我真是覺得有何顏面苟活於世,真是不配爲人父母,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窩囊了呀哎我真是無地自容呀怪只怪我骨頭太軟,脊樑骨太短,我不配做個頂天立地的女子呀難怪我會混到在這宮裏可有可無的地位,想想我空背一身伏羲骨,枉爲一世宮廷主呀”
她的話貌似在數落自己,卻是令一旁的麟王羞愧的無地自容,隨即垂下頭再一次徹底的食慾全無了。
“你你這話是在說我吧”
麟王支支吾吾的問,但同時他臉上的神情卻忽暗忽明,忽白忽紅了起來。
“哪裏臣妾只怨自己無能,哪敢說別人半點兒不是臣妾只恨不能親手斬殺那接生碎屍的老妖婆,落得今日痛失愛子的地步,臣妾實在難辭其咎呀”
聞言,麟王已然是深陷自責,一種血性氣焰在他胸中直竄。
“那給你接生的老產婆呢你還認識她嗎”
麟王詢問間心裏已經暗暗地揣測起了這件事的關聯人,否則宮裏主子生孩子這類大事,一個無來歷無背景的老產婆斷然也不敢空穴來風。
“臣妾當時整個人都完全是昏迷不醒,哪裏搞得清楚產婆是誰甚至產婆接生碎屍喂蟻這件事情都是臣妾醒來之後,才聽丫鬟說的呢要是臣妾能知曉此人是誰的話,豈能如此容易便善罷甘休了呢”
她說着又長嘆了一下,落寞的神情涌動起了一陣陣悽楚。
“若不是因爲妾身現在身有不便,定會鬧到漪鳳殿那裏去,非要讓姜貴妃替我做主不可”
她看了看自己一身褻衣,行動也不便,還病氣怏怏的樣子,不禁悲從心來,眼淚也撲簌簌的從眼眶裏滾落進面前的茶杯裏,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
“誰料屋漏偏逢連夜雨,早就對我承諾過要幫我出離嫡皇殿的夏如嫣,她不僅食言而肥,並且還藉着丫鬟照顧不周的理由,要施以懲罰的藉口調走了我的兩個從孃家帶來的丫鬟,我這裏原本的下人本來就爲數不多,雖然不知道她接下來還會做何安排。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經被欺負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只怪自己無能,只怪自己是個人微言輕的傀儡王妃啊我好恨我這心裏真的好恨呀”
聽了她的一句句泣血一聲聲哭訴,麟王忽然就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