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吧我想靜靜”
她的脣色蒼白暗淡,眸子裏顯現出一陣淡淡的憂傷。
“公主,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吧既然現在局面已經如此,暫且也難以改變,還是先保重自己吧”
夏凌月望着湖面上的那對鴛鴦,脣間微微牽扯起一絲冷冷地笑意。
“你不懂”
吟心愣了愣,放下臂彎裏的藤籃。
“其實,奴婢倒是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夏凌月淺嘆了一下:“什麼呢說吧”
吟心應諾了一聲,蹙眉凝思。
“奴婢以爲麟王有可能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所以興許是因爲心裏有苦衷,讓你擔憂所以不願直言相告吧您如此想不開,會不會冤枉了他呢”
“呵呵冤枉”
她忽然眉頭緊蹙,神色立刻一沉。
“噢主子對不起啊我”
吟心的身子突然瑟縮了一下,瞬時便拘謹了起來。
“你又不是沒看見這個情況,他都已經多少天沒回來過了,哼還說什麼冤枉”
她揹着手,仰望了一下面前的樹椏,含苞待放的枝頭上另一個新的季節又要開始了。
“春色如夜茫茫,紅窗兩眉苦心房。盼君歸來無影處,秋香,瀟瀟執畫堂。相思幾許長,西風殘照幾絲涼。朱顏滄桑悵離常,柔腸,難見兒時郎”
吟心忽然拍手歡呼了一聲,纖小的身影隨風搖晃了幾下。
“太好咯太好咯主子啊您作的詩真是好啊”
夏凌月望着水上的鴛鴦,眼裏的淚影猶如融化的冰凌子,順着臉頰的兩側直往下流。
“主、主子”
吟心忽然被她的樣子嚇住了。
“主子,您這是怎麼啦主子,您沒事吧”
夏凌月輕輕地抹去臉頰上的淚痕,故作鎮定的平復了一下心裏的情緒。
“沒事我就是最近不順心而已”
她的樣子讓吟心徹底懵住了,吟心趕緊回想了一自己剛纔說過的話。
“咦我記得我剛纔沒有說過什麼出格的話呀”
她暗暗地沉思了一下,接着就笑了。
“主子呀您可不能這麼作踐你自己呀否則麟王回來拿奴婢問罪的話那可怎麼辦呢”
夏凌月皺了皺眉頭,起身望着遠方的湖面,又陷入了沉思。
“主子,奴婢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些不合常理,興許真是因爲麟王有什麼心事一直瞞着你呢”
“不管他是有什麼心事都已經不重要了,至少最近幾天就憑他連家都不回就足以讓我死心了”
夏凌月的表情裏充滿了失望透頂的樣子。
“麟王啊”
她看着天空發呆,記憶逐漸被拉回到了曾經的片段裏。
“月兒,你知道嗎我一直就喜歡你啊”
他的鼻息輕輕地觸上了她的脣,一滴滴的淚彷彿斷了線的珠子,接二連三的落在她的臉上,她的脣間,她的眉眼間
漸漸地他的淚一點兒一點兒溼透了她的整張臉,接着她徹底的睡了過去。
“月兒,那年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是在卿呈殿裏的側殿,我就暗暗地在心裏想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娘子”
於是,一幅前塵往事的風景畫就此徐徐展開
回憶像一串珠子,想到這裏夏凌月不禁喃喃細訴,既像是在自說自話,又像是在對旁邊的吟心講故事。
“記得那年是一個北風呼嘯的冬季,冰天雪地的卿呈殿外水泄不通的擠滿了人。
由於姬皇收到邊塞急報,那年的局勢緊張也迫在眉睫,外賊大量涌入侵佔了半壁中原,加之姬皇登基不久朝堂內的局勢也是極爲不穩,內憂外患之苦實有難以駕馭之態勢。
恰逢國之動盪身兼顧命重臣的夏王亦是難辭其責,帶着家眷進宮小住了一段時日。
有一天,一羣小皇子正在卿呈殿的側殿裏促織比賽,當時明明是姬磐瀛輸了,而磐麟王卻因此惹怒了他。”
說到這裏,那段歷歷在目的回憶又浮起了一段仿若隔世的對話聲。
“皇兄,你輸了哦”
“我輸了這絕對不可能”
磐瀛王從小就是極其霸道並且專橫的人。
“哈哈哈好吧既然你說本王輸了,那麼我就要讓你爲你說出的這句話付出代價左右聽命”
“奴才在”
這時候,一旁的太監俯首是瞻的回話了。
“把這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給我綁在樹上,把他棉衣扒了”
“是”
呼嘯而過的寒風裏,一旁的太監唯唯諾諾地回話道。
於是,麟王就被脫掉棉衣綁在了卿呈殿側殿後面的梧桐樹上,呼嘯肆虐的寒風凜冽而過,他既不敢掙扎又不敢反抗。
時值豆蔻年華的麟王,其實他當時已經深懂宮廷內苑裏的利害關係了。
“你給我記住你這快要死了孃的野種今後就連天下都是我的了你的命又何以足惜跟我論輸贏,哼你還不夠資格,今天本王就給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上一堂讓你可以記住一輩子的課”
“吱呀”
隨着一聲開門的響動,麟鑾殿門頭上的牌匾旁的燕子窩裏立刻就飛出了幾隻嘰嘰喳喳的燕子。
“呵這個宮殿都已經憔悴支離了,可燕子還是不離不棄,也不知道最近會不會忙着搬家呢”
“公主呀奴婢倒是覺得燕子其實挺有靈性的呀既然燕子都還沒走,那就應該是這個家還有希望呀你可知道燕子是專挑祥和之家落窩的呀奴婢覺得您憂愁的事情也許會有轉機呢”
吟心說着這番話的時候,眸子裏的光芒越發閃亮了,她聲音也洪亮了很多。
“呵呵要是僅靠一窩燕子就能判斷出祥和或是災厄的話,我真的想養十窩燕子”
夏凌月看了看頭頂上牌匾旁的燕巢,神情疲憊到了極點。
“麟王從今往後,勢必恩斷義絕”
她的眼神裏此刻狠狠地噴出來了一團火,把旁邊的吟心嚇得渾身一個哆嗦,滿臉的恐慌神情越發凝重了。
“公主公主呀公主呀”
這時候剛纔開門的丫鬟從內廂房裏急步而來,她邊跑邊說:“您趕緊進門來吧有個好消息正要告訴你呢無奈一直找不到你啊”
“好消息”
夏凌月撓了撓頭:“能有什麼狗屁的好消息莫要在我面前胡說八道了。”
誰知那丫鬟卻暗暗地跺着腳急了。
“奴婢雖然也知道對於你來說什麼纔是好消息,不過奴婢只是個人感覺應該算是個好消息吧”
“什麼消息啊”
夏凌月渾身疲憊無精打采的樣子,這時也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吟心每每想到這裏,神情落寞到了極點,不覺又暗暗地揉起了額角。
“都說良人的心事很難猜,可是麟王他卻仍是沒能敢把她怎麼樣”
她自說自話之間,一陣陣疲憊的倦意涌上了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