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衆人紛紛四散之後,姜貴妃逐漸平息了胸中的怒意。
呆坐在宮殿的梳妝鏡前,她蹙眉遠望着窗外那一排排鱗次櫛比的宮殿房檐。
一場記憶的帷幕逐漸在她的腦海裏拉啓
夜色下,涼風陣陣,她瑟瑟發抖的抱着胳膊邁出了翠心亭,擡頭望了望天幕一輪冷白的弦月顯得越發凌美孤高,這令她單薄的身子顫抖的越發厲害了。
“嘶好冷吶今年的初夏怎麼還是這麼冷呢我是不是該去爲我自己準備一件棉衣再出門呢”
正想着,一陣呼呼的夜風迎面刮來,她抱着胳膊,纖薄的身子已經招架不住了。
“啊”
不一會兒,她就覺得自己手臂冒出了一排排冷凸凸的雞皮疙瘩。
然而此時一件寬大的斗篷披風從她身後攏了來,擋住了呼嘯而過的冷風。
“啀”
她擡頭看見了那個明眸皓齒的笑容,他溫暖有力的大手就勝似一隻寬厚的暖爐。
“你看你這樣子,怎麼不多穿點兒呢以爲自己是銅牆鐵壁嗎呵呵呵呵”
“講真這麼多年你到底去了哪兒呀”
她疑惑的眼神裏雖然涌動着感動,但是她爲了抑制住快要溢出眼眶的淚,卻強顏歡笑的探問他。
“我去了哪裏並不重要,你活得快不快樂才最重要”
那人的話讓又讓她愣了一下。
“對呀這話我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的呀”
她忽然猛的一拍腦袋,一把推開了他手裏的披風。
“你到底是誰”
她喃喃自語了一下,疾走幾步,便飛快地跑遠了。
“啀如意,你這是怎麼啦”
那男子悻悻地撿起了掉在地的披風,脣齒之間擠出了一句擔憂:“這些年來你一個人難道就真的覺得快樂嗎”
“伯漓你真的是伯漓對不對”
麟王蹙眉凝重的神情又令夏凌月惶惑了:“你這是怎麼了”
麟王故作淡定道:“沒什麼,也就是想起了喬允”
他沉沉嘆息道:“很多事情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要是能有更好的辦法的話,也不至於那麼多年一直都在臥薪嚐膽了。”
夏凌月嘆了嘆:“有遠慮必有近憂啊”
“也不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不過時機未到,你手裏現在不就握着一些夏如嫣的把柄嗎這件東西的用處可大可小,往大的說可以把夏如嫣辦成階下囚,所以我想她的狂傲囂張一定是會收斂一些的。”
夏凌月想了想:“雖然如此,不過我覺得眼下她已經做了太子妃並且還生下一男孩兒,恐怕是越發棘手了吧”
“愛妃此言說的甚好,夫爲妻綱嘛本宮不是你的靠山,還能有誰是你的靠山呢”
瀛王說着輕撫着她的頭,眼神裏的柔情也逐漸地升騰起了自信的翅膀
然而,此時靠在他懷裏的夏如嫣卻面露兇光,眼神陡然間閃出一縷狠戾的光芒。
於是,一段段隱隱作痛的往事便不由得浮了心頭,她的腦海裏暗潮涌動,一個怨毒而痛苦的聲音暗暗地提醒她:“絕不放過你否則我就跟那妘賤人姓”
靠在瀛王的胸膛她冷笑了一下,瀛王還以爲她的笑意是因爲感動了。
“靠山夫爲妻綱這簡直是普天之下最滑稽的詞句呀當我新婚燕爾不久的時候就看透了你,我的靠山在哪裏幸虧你也沒能得到我的真心,否則這該是天底下多麼可恨的事呀當我深夜獨守空房的時候我的夫君在哪裏當我寂寞孤獨無依無靠的時候,我的靠山又在哪裏當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我最重要的人又在哪裏當我一個人面對生孩子的未知驚恐而無助的時候,眼前這對我說我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他到底是在哪裏呵呵靠山、夫爲妻綱、最重要的人,多麼噁心的話”
想到這裏,夏如嫣不覺暗自在心裏啐了他一口,她心裏的恨瞬間便像螞蝗一樣無限的膨脹。
“呵呵現在你也不過是因爲在那邊長期找不到身爲男人的安慰感,所以纔來想起我的好了。”
她想到這些直覺得胃裏一陣陣不停涌動的酸水令她難以抑制。
“哎愛妃呀你怎麼一說到點兒感動的事就總是難過呢怎麼會如此多愁善感呢難道你們女人都這樣嗎”
夏如嫣聽了他這話,頓時火澆油了。
“呵呵呵呵”
她忽然不笑了,臉的表情瞬間就讓瀛王看不出到底是幾個意思了。
“呃愛妃呀你這是怎麼啦爲什麼一會兒感動一會兒生氣呢”
瀛王立刻就不淡定了,心裏的疑惑也如暗潮一般涌動。
“沒、沒有啦”
她瞪着眼盯着瀛王的臉,眼神裏分明在噴火,而瀛王卻以爲她在深情地注視自己。
“噢那是怎麼啦難道是本宮想多了嗎”
夏如嫣知道自己現在不適合過多說話,以免控制不住內心的怒意,所以她只是默然不語的點了點頭。
“哎愛妃呀本宮何嘗不是跟你一樣呢本宮也真是想你想的太累了”
他輕輕地淺嘆一聲便把夏如嫣的頭輕攬過來,緊緊地抱住她,緊的快要令她窒息了。
“呃”
夏如嫣卻並沒有吱聲,而是持續沉浸在她的心事裏。
“你你這大逆不道的東西來人呀給我拖出去打”
夏凌月一揮手:“慢着讓我父王前來對峙,咱們今天不把話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話,枉費了父王對你這多年來的信任了也好,今天就來做個了斷吧”
柳妃一聽這話,瞬時愣住了。
“父王前來”
她冷冷地笑了笑:“你父王覺得你敗壞門風,早就跟我說過不想見你了”
她聞言略略思忖了一下,笑笑說:“噢既然如此,那還能說什麼呢你讓他們都來吧要不你就試試看在這府能有誰敢動本宮吧”
她雲淡風輕的表情讓柳妃心裏略略的生起了寒意,心裏暗自琢磨:莫不是這丫頭手裏真的掌握了什麼把柄否則她怎麼可能如此大膽的頂撞我呢
“這恐怕是不行不知道你當初是怎麼入得太子妃身邊的呢你看起來似乎有點兒面熟啊”
“啊”
“哦”
夏凌月原是想要發作一番,可是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算了。
“吟心呀我這就問你個事吧”
她把語氣放得柔軟了一些,便對她輕輕探問道。
“說吧公主的問題,奴婢只要是知道,就決計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夏凌月說着衝她微微笑了笑。
“嗯”
她下下打量了吟心一番,緊蹙的眉頭舒展了很多。
看來她不像是在說謊呀難道是我的夢魘症又發作了嗎
於是,她惶惑不安地撓了撓頭,臉浮起了一陣陣憂心忡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