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倒是未必難得了人,這個太子妃畢竟手上無實權,想要真刀實槍有一番作爲,除了聰明絕頂之外,還需經年累月的積澱,有道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姜貴妃微微一笑,表情顯出略略神祕的樣子。
“哦”
春香輕輕迴應一聲之後,繼續爲她揉肩拿背,雖然默不作聲,但是她臉上的神色卻暗暗地發生了轉變。
經過剛纔那一番閒聊之後,姜貴妃揉着額角默默地陷入了往事的片段裏。
想想那些苦水裏熬過的日子,今她姜如意雖然地位風光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但有幾人能懂她曾經在最艱難的年月裏,獨自咬牙苦苦掙扎的日子呢
思緒走到這裏時,她不禁沉沉嘆息了一聲。
於是,一場往事的浮影掠影又在她的眼前仿若夢魘一般回放
那一年她才只是個婕妤,她卻差一點兒就死在了那個難產的滂沱雨夜裏。
然而多年之後再來回想,她發現真正讓她死去的其實是對姬皇那顆薄情冷漠,絕望透頂的心
“皇上皇上不好啦不好啦姜婕妤情況危急,恐有不測,請您儘快定奪”
那是個磅礴大雨的夜晚,幾個奔跑的隨侍心急如焚的奔進令門,“噗通”跪地,拱手抱拳神色焦灼的稟報。
“既然如此那就保吧”
姬皇面前的一顆棋子忽然“踢踏”滑落,在地上直接翻滾幾輪之後,就彈跳出了好幾個回馬圈兒。
“是奴才這就前去回稟”
於是,頂着夜晚的滂沱大雨,幾名隨侍翻上了馬背消失在瓢潑暗黑的風雨裏。
“急報急報”
門外的一聲高呼混合着狂風驟雨的雜亂聲音,隱隱約約地傳進了姜婕妤的耳裏。
當時她正在垂死掙扎,雖是隻剩下一點兒奄奄一息的神識飄蕩在房樑上空,她面如死灰的樣子令產婆長吁短嘆的奔出了門去。
“哎呀看來她是不行啦有勞將軍們快去快回,向陛下明情況去吧到底如何定奪”
產婆的臉色也一陣接着一陣時明時暗,忽紅忽白,她顫抖着聲音怯怯地問道:“將軍,你看這要如何是好”
“急報急報”
忽然,一聲高呼打斷了二饒對話聲。
“快快講來聖上那邊是如何定奪”
一聲急促的喝問聲穿透了窗戶紙,姜婕妤那忽睜忽閉的眼神也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印在紙窗上的身影,那影子猶如皮影戲一般恍恍惚惚地跳躍在燈影下。
“回稟將軍皇上那邊回話保”
氣氛一時定格了,就連同空氣也彷彿瞬時就定凝固了。
“哎”
忽然,將軍把手裏的佩劍狠狠地往地下一摔,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好吧既然如此,那麼其他熱,你們都速速退下吧留下兩位御林軍照應我,你們快快去爲貴妃準備後事去吧”
“是”
待到所有人都鳥獸散盡之後,將軍隨同兩位老宮娥進了產房去,此去將是要爲她收屍了。
“將軍要不要等等等皇上前來看望娘娘最後一眼吧”
“哎算啦人都去了,後宮佳麗三千,皇上要來早就來了此時已經夜過三更,還是先爲貴妃收屍吧”
兩位老宮娥又從籃子裏拿出了一疊壽衣,端端正正的按着禮數,一樣一樣的攤開鋪放於桌案前。
零零星星的燈影映襯下,微弱的燭火越發地跳躍,老宮娥的身影被微弱的燭火印照進了姜貴妃的眼裏,樣子看起來彷彿兩個地獄勾魂的老鬼婆一般詭異而飄忽。
“都將軍奮戰沙場,這身上的陽剛之氣過人,傳將軍都是上的罡星轉世下凡,所以聖上才特批了由這忠武神威的金將軍前來替難產亡故的姜貴妃收屍來了”
“也對要這聖上可是國之君主,豈可沾染了難產婦饒污穢之氣聽聖上靠近了如此污濁的亡婦恐會削減國運,遺害蒼生呀”
“啀別啦雖然姜婕妤人已經去了,可是咱們在此大肆談論,待會兒要是被金將軍聽見了恐是會挨罰了”
“”
“這人吶就是如此,如果當年成爲階下囚的人是她姜貴妃的話,那麼今坐在這裏的享受衆人口蜜如飴的人怎麼都應該是妘皇后的吧”
夏凌月暗暗地想到這裏不禁沉沉感嘆了一聲:“這個世界呀真他媽假”
“貴妃娘娘啊皇上那邊應該不會產生什麼懷疑吧”
春香這語氣顯得略略有些唯唯諾諾,不過她提起了話頭之後便不再多言,而是靜靜地等候姜貴妃的迴應。
“懷疑你覺得皇上那邊會爲了這麼一點兒破事兒就跟我計較嗎”
有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嘴裏雖然這麼,可是心裏卻早就已經暗暗地琢磨開了。
“真是意外呀想不到就連一隻野物都能跟那賤人扯上千絲萬縷的聯繫”
想了想,她又下令:“念在這野物如此狂妄的份兒上,以免今後再無故傷人,從今日起剿殺宮裏一切野物”
她的語氣鏗鏘堅定,不容置疑。
“好吧你們都且散去吧回宮”
接着,一羣奴婢太監躬身垂頭,便作了鳥獸散。
“舵公公,你留下吧”
“是”
舵公公俯首低眉,恭恭敬敬地緊隨其後。
“你剛纔了這野貓的邪性,有沒有聽過有什麼辦法可以將這野物剿殺了呢”
“這”
聽了姜貴妃這話,舵公公猶豫了一陣。
“回稟娘娘,即使是把這貓剿殺了,也未必能完全斷絕後患呀都那麼多年過去了,這野物恐是早有後代了。”
“哼就算是有了後代,也勢必要將它斬草除根”
“是”
舵公公搓着手,神色凝重了半,卻突然陰轉晴暗喜不已。
“想不到這聰明一世的姜貴妃竟然糊塗了”
想到這裏,舵公公竟竊竊暗喜,這讓他想起了某個饒身影,不一會兒他的眸底裏漸漸地溢滿了淚影
“月色夜茫茫,紅窗兩眉苦心房。
盼君歸來無影處,秋香瀟瀟執畫堂。
相思許多長,西風殘照幾絲涼。
朱顏滄桑悵離恨,柔腸難見兒時郎”
此時,一個多年前的聲音又在耳畔飄蕩,彷彿是在繞着宮殿檐宇的房梁盤旋似的
“這可真是有趣呀狗篡主位還敢在主子面前作威作福,真是穿上衣服就把自己當人看了你那麼橫,不就是憑着你那懷了野種之後移花接木給宮裏一個位高權重的傻男人,而暫時沒有被人戳破的賤女兒給了你一個妃子封邑嗎”
柳妃聞聽此言之後,臉色瞬間鉅變,眼神裏滿滿的全是驚恐。
她趕緊左瞧瞧右瞧瞧。
糟啦
只見客堂房門外傳來了一些竊竊私語,並夾雜着一陣四散而逃的響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