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你在天之靈可否能聽到我的話呢?”
宮牆下的榆錢兒樹層層疊疊,垂墜耀眼,遠看猶如綠花錦簇。.biquge
“一轉眼這已經是你離去的第六個年頭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時常回來看過我呢?”
舵公公手挽着藤籃兒,默默地在宮牆角落下點燃了幾摞紙錢。
“清明瞭,願你能夠收到我的心意…………”
他顫抖着脣齒,聲音裏明顯帶着絲絲哽咽。
“錦兒啊…………我真的好想你……………”
跪在榆錢樹下,他的心裏流露的感情只有天知地知。
“錦兒,你放心吧!等我報完了仇,就一定會來找你!”
他嘴裏的喃喃低語聽起來很朦朧。
“但願你能記得住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我…………”
遠遠看去,不知情的人一定都會覺得這一定是個思念至親,重情重義的好公公。
不過,他內心到底埋藏着多少祕密,永遠是既不足爲外人道也,也不沒人能真正猜的清楚明瞭。
“錦兒呀!求你在天之靈保佑我吧!就讓我穩抓這次的機會吧!興許有了這次的機會,我就已經邁出了復仇的第一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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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啀…………你們看!快點兒看!那人不是舵公公嗎?怎麼跪在那邊哭呀?”
幾個宮娥正好從他身後的花園廊道里路過,看到他不合時宜的樣子,不禁紛紛竊竊私語。
“是呀!這個舵公公挺奇怪,都已經進宮幾十年了,以前也沒有見他經常燒紙祭奠呀!怎麼最近幾年突然就變得逢年過節都要祭奠了呢?”
“不僅如此,我還感覺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是呀!是呀!我也覺得這舵公公跟咱們小時候見到的不一樣了,以前他總是給咱們講故事,經常有說有笑逗大家開心,可是最近幾年他每次看到我就跟不認識似的,最多也就點點頭打個招呼,你們說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呀?”
“要說起原因恐怕誰都沒轍了!這人要是走了好歹有份念想,若是變了的話,很多時候就真的猶如石沉大海,任憑上哪兒去都找不出緣由了。”
“除非他本人親口告訴咱們原因,否則說的再多也照樣沒有答案!”
“………………………………”
幾個宮娥七嘴八舌議論的越發起勁兒了。
“算了吧!瞎猜不好,容易誤會人!”
舵公公背靠榆錢兒樹,一個人靜靜地想起了那年的事情。
記得那年他還是夏侯府裏一個沒有地位的奴才………………
不喜與人往來的錦嬪娘娘雖然足不出戶,但仍是深受夏王青睞,無論她多麼喜歡獨處卻仍是難逃被人算計的命運,就在六年前她去世了,說是患了重疾。
她生在世代以紡織業爲傲的龍頭大戶之家,記得當時彭嬤嬤和好多丫鬟婆子們一起扎堆收拾她的遺物,說是要放進棺材裏同她一起入殮,錦嬪娘娘生前性情孤高,喫穿用度不喜與別人重樣兒。
記得她剛進侯王府的大門那天,一張媚如銀盤的粉色嬌顏下,那窈窕高挑,柔軟如水蛇般靈動,凹凸有致,如瓷瓶般玲瓏的身材上,每日一款款變換不停,令人眼花繚亂的絕美華服,不僅花色豔麗奪目,做工更是獨一無二!
僅憑這個資本,當年她就在衆嬪妾之間顯得出類拔萃,異常醒目。
豈料世途險惡,沒過幾天就傳出她身患重疾,突然離世的噩耗。
“哎!真是造化弄人啊!錦嬪娘娘啊!”
想到這裏,舵公公沉沉地嘆息了一下。
此時,四下寂靜無人。
宮牆院兒裏空空蕩蕩,就連鳥兒叫都會有回聲,不時從不遠處的竹林裏飄過來的冷風令他漸漸心生涼意,不禁抱着胳膊冷不丁打了個寒噤,宮牆牆外面一叢叢茂密低壓的竹林被風掃蕩着,發出陣陣古怪的呼呼聲。
他盯着圍牆外面那片陰暗的竹林,越看越覺得那片黑洞洞的竹林彷彿是一張奇形怪狀的人臉,正張着嘴詭異地望着他笑。
想到這裏,他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兒上了,他急忙轉身箭一般逃離了榆錢兒樹下…………
他隨即又迅速奔跑在宮殿的巷道里,無聊地思緒不停翻飛,竟彷彿是悠悠忽忽地進入了夢鄉…………
夢裏,他還是繼續着剛纔奔跑的動作,然而宮殿的廊道卻是越跑越空曠。
從巷道里他看見了翠柳兒側過身去,正弓着腰對夏如嫣說着什麼,他使勁兒把耳朵豎了又豎立,可就是聽不清她們的對話。
他心裏一陣好奇的感覺猶如懷裏揣着一羣活蹦亂跳的鯉魚一般按捺不住,她回頭朝着宮殿巷道的蜿蜒曲折處回望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麼。
於是放緩腳步,儘量讓自己躡手躡腳地走,
他屏住呼吸向着巷道遠處的方向窺視。
只見,此時翠柳兒跟夏如嫣都是背對着他,她們倆兒弓着腰雙雙坐在巷道中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翠柳兒啊!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對付夏凌月那個賤人呢?最近失眠頭疼,要是能有個人替我分擔一把該有多好啊?”夏如嫣無聊的對翠柳兒發問。
“哎!奴婢想是想過這個問題,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翠柳兒嘆息着。
“你想不想改變命運?”
夏如嫣忽然神祕地向着翠柳兒湊近了一點兒。
“改變命運?”翠柳兒不覺疑惑起來了:“怎麼改?”
只見夏如嫣四下環顧了一陣兒,神神祕祕從懷裏拿出來一包東西,謹慎地看着翠柳兒。
“我這裏有一種藥,你只要想辦法每天讓人用指甲蓋兒,像這樣……”
說着,夏如嫣用手指尖在青石地板上輕輕拂過一下。
“不必太多,你只需要每次用指甲蓋兒在這裏面掃一掃之後,對着她的飲食裏輕輕抖上一抖!無需一年她必定會渾身像死魚一般糜爛發臭而亡!嘿嘿你懂的吧?”
這時候,躲在不遠處的他腦袋裏突然“轟隆”一聲巨響,被驚得目瞪口呆,他拼命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瞪圓着驚恐的眼睛窺視着不遠處宮巷廊坊中央坐着的兩個女人。
“可是這”
翠柳兒有點兒緊張不安了:“可是,她真的能死嗎?萬一我要是敗露了可怎麼辦?”
“沒事!你要是按照我說的做了以後,我會教你,嘿嘿!到時候可有你享不盡的富貴榮華啦!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夏如嫣的聲音此時忽然變了,變得縹緲空洞,彷彿是圍牆外的竹林那邊傳過來似的。
“可是……我……我還是害怕………………”
翠柳兒臉上的肌肉跳躍着不安的節奏,她既害怕又戰戰兢兢。
“別怕!別怕啊!嘿嘿嘿嘿嘿”
夏如嫣說着說着,忽然擡手從自己的臉上“唰”的撕下了半塊臉皮。
頓時血肉模糊,血漿劈頭蓋臉的濺了翠柳兒一臉。
“啊!!!”
他尖叫着又一次猛地從夢裏逃回了現實,他渾身冷汗,大口大口狂喘着粗氣,心有餘悸的坐起身來。
“天啊!幸虧是個夢…………”
他嚇得渾身癱軟,“噗通”一聲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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