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錦年有些驚訝的看着顧雲瑤，她看起來好像已經完全恢復了，不由得替她感到開心，也衝着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見，雲瑤。.”
“好了，都坐下喫飯，坐下喫飯。”老太太一聲招呼，都開始動筷子了。
戚錦年儼然成了這頓飯的中心，老太太不停給戚錦年夾菜，一個勁兒的招呼她多喫點，說她太瘦了，不一會兒，戚錦年碗裏的菜就像蕭山一樣高高堆了起來。
“夠了，夠了，外婆，我自己喫，您不用管我，您也喫吧。”戚錦年不得不朝顧天擎投去求救的目光，這麼多，她壓根喫不完啊。
顧天擎慢條斯理的，給顧雲瑤夾了一筷子菜，然後說：“外婆，這裏最受的是雲瑤，多給她喫吧。”
老太太也給顧雲瑤夾菜：“兩個人都瘦的跟皮包骨似得，兩個人都要喫。”
顧雲瑤撒嬌：“外婆，我哪有皮包骨，這叫美。”
“好，美，快喫吧。”
現在的人，都順着顧雲瑤，都不敢提起她的傷口，甚至是陸慎行的名字，都成了禁忌，而孩子，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雖然戚錦年現在懷着身孕，但飯桌上，沒人敢說一句這個話題，深怕刺激了顧雲瑤。
令人沒想到的是，飯喫到一半的時候，顧雲瑤主動看着戚錦年的肚子說：“四個多月了吧。”
戚錦年一怔，下意識點了點頭，老太太這些人卻都有些緊張，筷子也紛紛停了下來。
顧雲瑤看着滿桌子的人，不由輕笑了一聲：“你們怎麼了，幹嘛都不吃了，這麼看着我，我說錯了嗎？”
“噢，沒有，沒有。”老太太遞過去一個眼神，傅晨光和傅仲庭重新舉筷，他們本來話就不多，尤其是這種一家人喫飯的場合，有女人說話撐場面就夠熱鬧了，他們從來不參與這種話題。
顧雲瑤再度微笑，看着戚錦年：“那夏天的時候就要生了啊。”
“恩，”戚錦年的預產期是七月份，正是最熱的夏天。
顧雲瑤始終笑的很溫柔，讓人看不透她真實的想法，不過她能這般說起孩子來，是不是意味着，她真的從那件事情中走了出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再好不過。
“那你多喫點啊，爭取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啊。”
顧雲瑤竟然主動給戚錦年夾了菜，讓戚錦年受寵若驚：“謝謝，雲瑤，你也喫吧。”
“恩啊，過幾天我帶你去買孩子衣服吧。”
戚錦年拿着筷子，不知如何是好的看了顧天擎一眼，只聽顧天擎說：“行，過幾天我帶你們去。”
“那喫飯吧。”
這個話題總算是揭過去了，但不知爲何，戚錦年總覺得心頭惴惴不安的，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可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喫好飯，下午的時間都空了出來，顧雲瑤最近跟傅清流在學畫，修身養性，所以沒多久就鑽進了畫室。
戚錦年和顧天擎在花園內散步，花園內有一個鞦韆，應該是最近才安上去的，挺新的。
她停下腳步，有些遲疑。
顧天擎一眼看穿了她內心的想法：“想坐？”
戚錦年點點頭，咧嘴笑：“可以嗎？”
“上去吧。”
她立刻歡天喜地的坐了上去，顧天擎站在她身後，輕輕一推，她的身體便在空中擺盪了起來，當然顧天擎也沒有用力，所以鞦韆晃盪的不快，但那種自由的感覺，足夠讓戚錦年興奮和歡呼，雖然想要更高點，但顧忌到肚子裏的寶寶，也只能如此了。
不過銀鈴般的笑聲，還是傳出了很遠。
現在的她，應該算是真的很幸福了吧，有心愛的男人，有自己的孩子，人生那麼圓滿。
笑聲傳到了樓上的畫室裏，顧雲瑤正拿着畫筆上顏色，被笑聲干擾，心神一凜，手上的畫筆就劃出去老大一條，這幅精心化了一個多星期已經馬上要收尾準備送給傅晨光八十大壽的畫作，就這麼毀了。
看着面前那毀滅性的一筆，顧雲瑤的眼中升起一股戾氣，手中的畫筆重重摔在地上，顏料盤也摔了一地。
她迅速扯下畫板上的畫，揉成一團，丟入旁邊的垃圾箱，然後走到窗口，那笑聲更加明顯的不覺悅耳的鑽到她的耳朵裏，刺激着她的頭嗡嗡作響。
從這裏正好可以俯瞰樓下花園的場景。
顧天擎一下又一下的推着鞦韆，坐在千秋上的戚錦年兩隻腳丫蕩的高高的，笑的真開心啊，這冬日的暖陽彷彿都爲之失色，而她的肚子，是如此的顯眼又扎眼，顧雲瑤站在窗口，只覺得一陣氣血翻涌，深深刺痛了眼眶。
孩子，她的孩子……
憑什麼她現在一無所有，他們可以過得那麼開心呢，憑什麼……
她垂在身側的手掌，慢慢緊握成拳，眸中升騰着不爲人知的憤怒。
傅清流推門進來：“雲瑤，你在幹什麼呢。”
顧雲瑤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恢復了漫漫笑意：“媽咪，你來了啊，沒什麼啊，看哥他們在樓下玩的很開心，隨便看看。”
好像剛纔的不甘和狠戾都是錯覺。
傅清流聞言，也笑了：“難得看你哥笑的像個孩子似得，你也別老是呆在這裏，出去跟他們一起玩玩啊。”傅清流一邊說，一邊打開畫布，但在看到顧雲瑤丟在垃圾桶裏的那幅畫的時候，愣了一下：“雲瑤，這……”
“一不小心就被我毀了，自然是不能送給外公了，你看我，一點你的天賦都沒有遺傳到呢。”顧雲瑤吐舌，俏皮的說着。
傅清流聞言，笑了起來：“傻孩子，你只是學得晚，現在能畫成這樣說明你還是很有天賦的，不着急，慢慢來，外公可以送別的。”
“好。”
樓下，蕩了一會兒，戚錦年便要求從鞦韆上下來了，因爲她感覺頭暈了一下。
顧天擎立刻將她從鞦韆上抱了下來，戚錦年連忙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對他說：“嘿，我沒事，你放我下來啊，只是蕩的時間久了一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