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看向自己爪子,並未發現有被什麼草木纏住。
可是,這到底,是怎麼了
彷彿是在迴應着他的話。
頭頂的太陽,猛然墜落,月亮升起,卻又很快躲入了西山。
晝夜輪迴,迅速轉換。
當時間被推轉到第五天傍晚,夕陽如血時,兩位魔道修士所說朔月門的方向,猛然亮起了一道燦爛的火光。
逆乾伸長脖頸,舉目遠眺,在朦朧之中,隱約看見了一座高大的山門在烈焰中倒塌崩解。
眼前場景變換。
腳下的草坪,宛然已變成死寂的焦土。
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燒焦的氣息。
擡頭,可見朔月門一張暗金色的牌匾缺了大半角,上面佈滿血跡和觸目驚心的裂痕。
牌匾後,天不知是被火映紅的,還是被血浸染成如此模樣,看上去如同一片平靜的血泊,壓抑至極。
“啊”
一聲慘叫,劃破了沉重的空氣。
“撲通”
什麼東西摔在了逆乾的身側。
扭頭望去,是當天那個瘦子。
此刻,這位魔道修士衣衫襤褸,全身上下都是傷痕,臉上的五官因爲驚恐而詭異地扭成一團。
“噠,噠,噠”
還是那陣熟悉的腳步聲,只不過沒有了幼時對世界的驚恐和自身的脆弱。
相反的,它如一柄重錘,狠狠地擊打着圍觀者的心。
逆乾下意識地朝硝煙瀰漫的破敗的朔月門門內望去。
卻之間,一個身着黑底血紋長袍,瞳孔猩紅,黑髮在火光中狂舞的少年,掐着一具屍體的脖子,右手提一柄黑扇,周身環一把黑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瘦子的面前。
“砰”
隨手一扔那具屍體,剛好砸在瘦子邊上。
“門門主”
瘦子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看着這屍體猙獰的容顏,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
“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接着,他雙手撐地,狼狽地往後爬着,看着少年的冷峻的臉龐,驚恐不安。
“怎麼,難道不是你們,想我成爲你們的一員嗎”
少年嘲諷地一笑,放開黑扇,拿起懸浮在身前的黑劍,步步緊逼:
“如你們所願,我成了個魔頭,但你們怎麼反而怕起我來了呢”
“龍龍大爺我錯了,我錯了”
瘦子的背,最後撞上了堅硬的岩石。
他沒有退路了。
“把你扔進魔池不是我的主意啊是門主是門主”
瘦子幾乎嚇得快要哭了出來:
“那個造孽的現在已經死了,求求您,求求您放過我我什麼都願意做什麼都願意”
但少年只是眼神淡漠,手中長劍朝前一揮。
逆乾連忙閉上了眼。
“噗嗤”
血濺三尺,頭顱飛起,狠狠砸地。
等他再睜眼時,卻發現,面前少年,也就是魔化後的龍帝,再一次,看向了自己的方向。
“乒”
眼前的一切,瞬間似星光一樣破碎開來。
逆乾終究還是回到了那個白色的空間他最開始的地方。
“爲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些”
看着面前的空白,他苦笑一聲:
“是爲了嘲笑我的逃避和退縮麼”
“噠噠噠”
迷茫之際,遠方,像是重頭開始般,緩緩飄來了那個腳步聲。
只不過,不同的是,走來的不再是那條弱小的青龍,而是眼底盡是滄桑和憂愁,成熟了不少的龍帝。
依舊是青底金紋袍,依舊是一雙能夠包含萬物的翠瞳。
唯一不同的是,龍帝的銀髮,變黑了,右手還拖着一把青鋒長劍。
“你似乎很迷茫。”
當他走過他的身邊時,他自語般地說了一句話。
逆乾的身子抖了抖。
“您能看見我”
作爲時空龍白龍族的後輩,對提拔白龍族的恩人,逆乾是發自內心的敬畏。
“我一直都看得見你,也一直在看你。”
龍帝向前走着,說的話讓他摸不着頭腦:
“你剛纔看到的我,只是我記憶的一部分。”
凝視開始遠去的背影,他緊跑兩步,跟在了他的身旁。
“你似乎很迷茫,是嗎”
漫無目的地走着,龍帝再一次問了那個問題。
“嗯”
逆乾點了點頭。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在爲時空道和自身的處境而煩惱。”
他不曾回頭看他一眼,卻對他的一切瞭如指掌。
“您說得對。”
他的眼神黯淡,不禁嘆了口氣。
“時空道,控制的是時間和空間,是我身上的兩大道義神通之一。”
龍帝手持之劍的劍尖與蒼茫的地面不斷摩擦着,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也沒有留下任何劃痕:
“它可以用來殺伐,可以用來前行,也可以如你這樣,用來躲避敵人的追擊。
“但你,包括很多時空白龍族的龍,並沒有瞭解到駕馭它的真正方法和它的威力。”
“可是,我該怎麼做”
此句一出,龍帝的步伐微微一滯,最終停了下來,翠色的瞳孔緊視他的雙目。
“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慢慢領悟。但如果整天碌碌無爲,從不付出行動的話,那麼一切都將是空談。”
他的語氣緩慢而溫柔,猶如教導孩子的家長。
“唰”
斜視天空,色彩再一次浮現,組合成一片被籠罩在藍天之下的草原。
在逆乾困惑的注視下,龍帝提起了那把青色的長劍,旋即,輕描淡寫地朝天上砍去。
“嗖”
月牙形劍氣被妖力包裹,沒入天空,轉瞬即逝。
“撕啦”
宛若扯碎絲綢錦緞,一聲細微的迴響傳入耳畔,於逆乾驚訝的神色下,蒼穹中竟出現了一條細小的裂縫。
“譁”
而下一個動作,只是看似無力的揮手。
說來也奇怪,那白色的裂縫在噴涌的妖力下,彷彿是有兩隻大手揪着兩邊向外拉,竟直直地被扯了開來,露出一片浩瀚無垠,流光涌動的星空。
“丁零當啷”
空間之力示範完畢後,他的手中又出現一串銀亮的銅錢,爾後再度調動妖力,使得上方空氣一陣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