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軍團的駐紮無疑是梟將軍那方對李想的宣戰。
兩者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梟將軍自然也不會看着李想一步步壯大,達到足以威脅自己的程度。
但只要他一天還在燈塔學院裏,那梟將軍便沒有機會動手,要噁心他,就只能通過這種下作的手段。
黑夜之影委託他前來處理這件事,就是要求李想正面表明一次自己的態度。
看着李想眼中熊熊燃燒的烈火,王重月嘆了口氣,牽着他走進了一處破舊的院落。
早在遠處李想就聽到院落裏傳出的乒乒乓乓機械聲。
邊河圖他們將暫居的院落改造成了新的研究所,進行着之前的研究,看到一羣曾經的邊境戰士如此落魄,李想唏噓不已。
院落中央空地,幾個男人正對着一臺機械裝置議論個不停,他們全部身有殘疾,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毀容失明。在這個體質飛躍提升,殘疾基本消失的世界,這樣失去戰鬥力還有隱疾的人根本沒有工作機會。
被剝奪了最後的棲身之地後,他們便只能淪落到這裏。
即便如此,李想依舊看到了他們眼中燃燒不止的戰意,和那些渾渾噩噩的人截然不同。
“嗯?月兒,你怎麼回來了?”唯一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人忽然開口,之前的爭論戰中,他一直保持沉默,只是靜靜看着朋友們吵個不停,大家似乎也將他徹底忽視了,直到他開口,那爭吵聲才稍微停歇了一陣。
“大嫂。”幾名高大男人恭敬地鞠躬,然後面色不善地看向李想,又看了看輪椅上穿着破舊軍服的邊河圖,一個不好的念頭驟然升起。
該不會是領着外面的小白臉來決裂了吧。
一股緊張肅殺的氣氛蔓延開,他們看到李想胸口的3級魔術學徒徽章微微一愣,如臨大敵般先將邊河圖給圍了起來。
李想看着邊河圖,這個男人年紀二十五六,面色冷峻,沒有像其他人那麼衝動,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神中有幾分疑惑,幾分淡然,以及潛藏於其中的一絲絲殺氣。
“別緊張,他要是真想殺我,你們也攔不住。”邊河圖忽然說話,打破了許久的寂靜,“都散了吧,今天到此結束,月兒,不介紹下麼?”
他發話,幾名大漢一溜煙兒地從院落裏跑了出去,動作迅速,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瞥了李想一眼。
“是李想,我跟你提過的。”王重月上去幫他推輪椅,卻被邊河圖搖手拒絕了。
“我和他去裏屋談談,你去燒些水吧。”邊河圖自己費力地推動着輪椅,只有一隻手的他要同時控制前進和方向頗爲喫力,但也拒絕了李想的幫助。
兩人一前一後進屋,王重月只好去隔間收拾。
“關下門,謝謝。”邊河圖轉身,臉帶歉意地看着他,房間裏很樸素,幾乎沒什麼傢俱,只有一張破舊椅子,“李想,我時常聽月兒提起你。”
“我也是早就聽說了邊大哥的名字,她之前跟我說過你們的困境了,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李想默然,又看了眼窗外,“這是你們的家還是研究所?”
聽出李想語氣裏的不滿,邊河圖苦笑一陣,他知道如果真的和王海生提親,他是沒機會娶到王重月的。
作爲她的朋友,李想感到不滿也很正常,畢竟王重月婚後一直過着這種糟糕的生活。
“她在魔術協會當嚮導小姐,一直被一個叫做林楓的小子調戲,這次如果不是我看見......還有,在杭城她怎麼說也是個軍二代,不說過得錦衣玉食,也不是這樣差勁。我不是在苛責你什麼,但我不會看着她這樣過下去。”
李想擡頭,霍然看他。
“我......你帶月兒回去吧,她不該陪我在邊境虛度青春,你說的對,現在就算她被欺侮,我也沒有半點能力去保護她。”邊河圖嘆氣,低着頭。
曾幾何時,意氣風發的他從軍部大學畢業,即便因爲沒有關係發配到邊境,他也想着一定要闖出一片天地,這樣纔對得住一直暗戀他的那個學妹。
可到頭來,他無力地發現,無論自己多麼努力,依舊只能是個被高層隨意犧牲的棋子。
沒有被絕死穢氣侵襲而死,是他做的最後一次無聲抵抗。
但梟將軍的第十軍團空降,徹底摧毀了研究所後,將他最後的希望都破滅了。
老家那邊,家裏人過得也很唯唯諾諾,失去了他這個靠山,家裏的弟弟妹妹瞬間跌落出他們的圈子,還有各種生意、交際等等。
巨大的壓力如黑雲般籠罩着他,卻無力掙脫。
“我來不是爲了帶王重月離開,而是解決這些事情。我會爲你製作一副機械義肢,這是我能爲你做的東西,至於日後你怎麼打算,怎麼重新來過,就是你的事情了。”
李想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問道:“我只想知道,你還有沒有重新站起來的慾望,重新奪回自己應有一切的渴望?”
“有,自然有。”聽到機械義肢,邊河圖赫然擡頭,那一抹殺意隱隱浮現。
他要復仇的人還很多,只是現如今沒有力量去反擊而已。
機械義肢是非常昂貴的機械產品,一套合適的機械義肢,威賽克斯會售賣至少過億,更別說他這樣半身重塑了。
李想是來確認一下邊河圖的決心毅力的,如果他已經被壓榨得喪失了一切,沒有一絲一毫的鬥志,那他會毅然放棄邊河圖。
只盡量保全他和他家族的人,但絕對會帶走王重月。
雖然殘酷,但沒有辦法,這個世界不會給失敗者多少機會。
可如果他仍有意志,那李想便要爲他重塑劍和盾。
王重月端着水杯進來時愕然發現一直陰鬱的丈夫臉上驟然浮現出一絲許久未見的明媚,好奇地看了看李想,感激感動。
就在她打算詢問發生什麼事時,院落外忽然響起了驚雷般的震動聲。
無數軍部重卡呼嘯着碾壓進城中村落,毫不留情地將眼前的所有障礙物一應推平。
四處都是慘叫聲。
砰!
破舊院落的大門被狠狠轟開。
一輛嶄新的重卡衝入院子,一個橫停,將中央那座機械裝置撞飛了出去。
清脆的皮鞋聲在屋外響起,幾道人影將那原本就有些破爛的房門拆開,淡黃色制服映入眼簾。
“賈蘭·奈德麗軍團長,即便是駐紮部隊也不能擅闖民宅吧。”邊河圖的眼瞳微微收縮,看着走上來的高大男人淡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