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的晚宴很樸素，因爲安德莉雅不在，所以將軍府終日關閉，宴會只能擺放在外圍的營地裏。
邊境戰士們高舉酒杯，爲李想的貨物乾杯。
用慣了各種粗製濫造的貨色，現在能換上一批新的優質貨，邊境戰士們感覺自己在未來的戰鬥中又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可能，因此都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他們三人。
瞭解到邊境狀況的伊勢靜子不停咂舌，她在家族裏有聽說過邊境的窘境，但沒預料到會這麼嚴重。
觥籌交錯中，趙凌空從人羣裏找到了李想，他舉着酒杯，用一種打量的眼神掃視着這個表面上只有2級魔術學徒實力的男人。
“你製作的槍械很厲害。”趙凌空和他碰杯，一飲而盡。
“多謝誇獎，我只是拾人牙慧而已。”李想眨了眨眼睛，輕笑了一聲，“能得到你的認可，我很滿足。”
“是麼？”趙凌空不置可否的一笑，又爲他滿上了一杯，“去個安靜點的地方聊聊如何？”
李想點頭，趙凌空可不是什麼無聊的人，既然開口，必定有事要說。
兩人並肩偷偷離開營地，迎着夜風，趙凌空帶着他來到了邊境沙灘處的一座望塔上。
望塔的構造很複雜，裏面都是運轉不停的機械組件，每隔十二小時就會更替一名作戰經驗豐富的戰士站崗，時刻關注着死海以及迷霧的動向。
他們沒有像燈塔學院這樣設施齊全的天文觀測臺，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來預測動向。
晚上的風帶着海邊特有的潮溼腥味，趙凌空扶着石柱，看向天空中那輪明亮的圓月。
“許多年前，我還只是一個孩子時，父親便戰死在了這片海灘上，屍體被巨大的觸手拖入了死海海底，那天起，我就決心成爲一名最強的戰士，爲他報仇。十歲，我第一份工作便是在這裏站崗，頂替一名偷懶的戰士。也許是運氣好，那晚來了一波非常洶涌的異種大軍，但因爲我警報及時，母親大人很快就率隊剿滅了它們。”
說到這裏，趙凌空停頓了下，看李想表情。
發現他不動聲色，趙凌空笑了笑，繼續說道：“也是從那天起，我被母親大人看中，帶到獵空妹妹面前，一起訓練。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也知道她對父親的恨，但我依然視她爲最親近的人，當作親妹妹一樣保護。水晶的死對她的打擊其實很大，幸虧有你，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麼辦法，居然能讓她那麼快從陰影裏走出來。”
“我也沒做什麼。”李想搖了搖頭。
“不管怎樣，多謝你。之前聽母親大人說起你和她的關係，說實話，我非常不服氣，我心中始終認爲，如果不是出生在這種地方，我不會比你們任何人差。直到今天，看見你帶着那麼多血族過來，我才意識到，自己也許只是井底之蛙。”
只是比他年長几歲，實力卻已經到了3級魔術師，這還是井底之蛙？
李想心裏吐槽了一句，但表情卻是異常嚴肅。
“總之，就算我不認命也沒用，我出生於此，除非成爲母親大人那樣的玩家，否則一輩子都無法離開，我們帶着白王視爲【問題】的烙印，此生都走不出一步。既然如此，我便在這裏做一名最強的戰士，死在這裏，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獵空妹妹，她不敢一直留在這兒，李想。”趙凌空忽然看向他，語氣變得無比沉重，“如果有一天你能做到，一定要帶她離開這裏，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他的話裏充滿了悲涼的氣息，彷彿是災難降臨後的訣別，最後的囑咐。
“我會的。”李想微微點頭，思索着他話裏的含義，這也是原本他在做的事情。
“拜託你，至於這幾天你們要做的事情，我會當做沒看見，也不會和任何人提及。”趙凌空點頭。
李想悚然，看他的表情，似乎完全清楚他和獵空之間的辛祕！
雖說他沒想過可以隱瞞住趙凌空很久，但是被當面揭穿也是始料不及的。
畢竟事情未發生前，他讓獵空監視奧格海姆家族這種鋌而走險的活兒，一旦被趙凌空發現，他甚至有直接監禁審判獵空和169小隊的權力。
要是事情捅到軍部以及那些世家營地，邊境部隊的處境會非常尷尬，獵空他們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你是聰明人，而且你擔心的事情我也有所察覺，但母親大人需要忙活更高層面的事情，這點小事，只能交給我們。”趙凌空的眼神逐漸冰冷，過了許久才冷冷說道，“如果你真的發現什麼，不必留手，我會幫你們抹除一切事後痕跡。”
李想深深看了眼趙凌空，默默點頭。
回到營地，李想將並沒有喝醉的薇爾莉特、伊勢靜子以及獵空喊了出來。
他們取出通訊儀，任務印記上黑象的位置沒有移動太多，始終在奧格海姆家族營地附近活動。
“奧格海姆家族營地裏有三名3級魔術師，五名2級魔術師，十一名1級魔術師，魔術學徒若干，大部分都是近期偷偷僞裝成商人空運過來的。”獵空憑藉驚人的記憶力回顧着，“就我們四個人，恐怕還沒接近營地就被轟成篩子了。”
“當然不會大搖大擺的過去，據我估計，明後兩天，他們肯定要出來，那時，就是我們動手的最好時機。”李想敲打了下通訊儀，露出一絲陰冷的神色，“只要他們真的出來，不僅要殺光這些傢伙，169小隊也要趁着這個機會，將奧格海姆家族營地都一鍋端了。”
獵空愣了下，旋即大笑。
也只有李想敢這麼做，他纔是個真正的瘋子。
伊勢靜子打了個冷顫，沒有任何實質性罪名就將邊境一個超級世家的營地毀滅，這種做法不上魔術審判庭就奇怪了，但她也只能暫時陪着這個傢伙瘋狂了。
“這幾天，營地那邊的運輸次數頻繁了不少，你們猜是什麼貨物需要這麼緊張的運輸，而且還要嚴加看管？”李想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這是獵空白天給他的資料裏寫明的東西。
三個少女互相對視，一個恐怖的念頭升上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