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打完，白玉娇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做，在米国帝国城没有多待就回国了。
这一趟买到的是飞京都的航班，杨昌华得了消息，早早就过来接机，一见面就夸开了：“嫂子，你还真给咱华国人长脸儿……”
“……一听到你官司打赢的消息，我就跟人整了一桌，告诉他们说，这一顿酒我请，因为高兴！我嫂子，我们顾总的夫人，跟我们顾总可是才貌双全特登对儿的，跑去米国打官司打赢了……”
“……我的个老天呐，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听说你一个人要去国外打官司，还是跟国外那么大的跨国公司打官司，心里可一直给你捏着一把汗——”
杨昌华在京都任职北方市场经理以后，这是越混越成京油子了，这浮夸的架势，有向油腻发展的趋向啊……
见他大有滔滔不绝继续夸张下去的架势，白玉娇半带着打趣截了话：“心脏的心肌纤维可没有汗腺，你那把汗可真能捏，要不拿出来看看怎么捏的？”
“呃……”杨昌华一下子就被这话给整不会了。
白玉娇笑了笑，在杨昌华喊的那辆出租车旁边站住了脚：“杨经理，我嘴笨，只会实话实说，你可别见怪。”
杨昌华心里一紧，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
杰瑞斯服装现在销量极好，每天过来要求加盟的商户络绎不绝。
加盟是有各种条件限制的，不仅要看实力，还要看店面的位置、原来的经营情况。
北方市场加盟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杨昌华手，所以那些个商户今天你请吃，明天我请喝的，个个捧着人说话又好听，让杨昌华很快就飘了起来。
人这一飘，最先从说话上面就能看出来。
杨昌华才油滑了几句，白玉娇就感觉出来了，刚才那句话，语气半是打趣，也半是提醒。
杨昌华读书不怎么行，脑瓜子却是个灵活的，立马就醒过味儿了，讪笑着一边保证一边拉开车门：“嫂子，你放心，我都记着顾总的交待呢，一定不会——”
“杨经理！杨经理你果然在这儿啊，太好了！”一个年轻女人一脸欢喜地匆匆跑过来，打断了杨昌华的话，“是这样的，我想申请加盟杰瑞斯……”
果然？杨昌华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年轻女人脸上的笑意微顿，很快含糊了过去：“呵呵，我找人打听的……是这样的杨经理，我是——”
白玉娇才下飞机，因为时差的原因，此刻还一脸倦色呢，杨昌华连忙摆摆手：“不好意思，今天我请假了，有事你去公司找吴经理谈吧。”
“可……”年轻女人脸上顿时一急。
要不是在吴副经理那里碰了壁，她也不会花钱找人打听出了杨昌华的去向，特地跑过来找他啊。
杨昌华一看她那神色就明白了几分：“公司吸收加盟商都是有条件的，你达不到条件，我们也不能破坏公司的规定。”
年轻女人脸色一黯，急忙抓住了杨昌华的手臂：“杨经理，你先别走，你听我说……”
站在一旁的白玉娇突然喊了一声：“石玉芳！”
年轻女人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站到杨昌华后面的白玉娇，仔细打量了两眼，惊喜地一步迈上前：“白玉娇？！天呐，你怎么越长越漂亮了？要不是你叫我，我都不敢认了！”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啊？啊，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不会是刚下飞机吧？”
白玉娇笑着点头：“是，刚下飞机。你现在是在京都？”
石玉芳可不是京都人，知青回城，一般情况下都是回原籍的。
石玉芳自嘲一笑，刚刚遇到故人的惊喜也逐渐平复下来：“是啊，脑瓜子没你们灵活，当年连考了两年都没考上大学，干脆就不考了，就在京都找点事做，现在开了个卖服装的小店。”
杨昌华一听两人的对话，就知道石玉芳肯定是当年和白玉娇一起下乡的知青，连忙笑着看向白玉娇：“嫂子，你们是朋友啊……”
那，虽然条件不够，让不让石玉芳加盟，也就是白玉娇一句话的事儿。
白玉娇正色看着杨昌华：“杨经理，公司有公司的规程，随意破坏是大忌。”
转头又看向石玉芳，“玉芳姐，杰瑞斯服装是我老公和别人合股一起开的。”
“虽说我们也有话语权，但是你也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达到公司规定的条件，我也不能开这个口子。”
石玉芳本来是想过来磨一磨杨昌华，她心底对加盟确实不抱什么指望，她更指望的是，能够给她走点儿批发价。
当然，这也只是抱着一个“万一能成”的想法。
但是听到白玉娇这么说，石玉芳也不会没皮没脸地继续磨下去，有些尴尬地摆摆手：“知道的，知道的。我就是……也没什么，就是过来问问。”
白玉娇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不过现在能够做的生意有很多，不一定非得做杰瑞斯服装，玉芳姐，你的店面开在哪里？等明天我就去你店上看看，帮你参考参考。”
说是明天，谁知道这个“明天”是哪天，又或者这个“明天”到底会不会到？
毕竟好些年没见也没联系了，石玉芳觉得白玉娇说这种客套推脱之辞也是正常，石玉芳淡笑了笑：“你才下飞机，也很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等有时间我们再聊，我就不打扰你了。”
白玉娇确实累，也不跟石玉芳矫情：“好，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再来找你，你的联系地址给留一个。”
石玉芳最终还是在白玉娇的要求下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很快就跟白玉娇告别。
直到她的背影看不见了，白玉娇才回头坐上了车，靠着靠背闭上眼睛养神，心里却转开了。
原来在大青山村知青点的时候，瞧着石玉芳和杨同云好像还有点意思，不过，杨同云跟她还是有书信联系的，可并没有在信里说他和石玉芳什么事，多半是两个人最后没成？
那为什么石玉芳不回原籍，而是在京都打拼呢？
杨同云可是在京都上的大学，之后就分配到京都工作的……
而且石玉芳原来挺大大咧咧爽朗的性子，今天一见，似乎脸色有种疲惫的暗黄，身上也笼了一层郁气。
如果不是生活得不如意，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白玉娇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在知青点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也还可以，如果能帮一把，那就帮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