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微退后,只留青年一个人面对着不远处的丧尸。
上一秒还在耍赖撒娇的人一下子正了神色,轻轻启唇唱起了古老的歌瑶。
荣婉仔细的看了一遍,确认十几头丧尸都已经陷入沉睡。
才从背包里拿出高倍单筒望远镜,望向不远处石桥通向的村落。
从望远镜里看,村子倒是蛮静,表面上也没有什么异常。
“婉婉,他们睡着了。”
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女人身边,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其实更准确的说,是已经死了。
“不错,状态怎么样?还能再用一次吗?”
荣婉摸了摸小人鱼的头顶。虽然有点心疼,但也没办法。
异能就是这样。一次次力竭后才会有所突破。
她又不可能护着小家伙一辈子。
“应该可以。”
女人领着青年转移战场。
这次选了一旁的土路,没敢离桥太远。
觉得数量不太够,女人还特意下场扔了几瓶臭豆腐。
毕竟几番实战下来,这个东西吸引丧尸的能力经住了考验,就是味道不太好。
比上次多出一半,将近三十个。
“珰…”
青年这次开嗓,明显有些吃力。
荣婉就站在一旁,看着男人额间的汗一滴滴往下坠,坠到衣服上又被弹开。
汗流的愈发多。声音在颤。
“不要强求”
女人没忍住,还是出了声。
歌声没停。
二十多个丧尸没被沉睡,只是被歌声干扰的无法迈步,在原地晃晃悠悠的转圈。
突然,
弱了,歌声弱了。
丧尸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疯狂地想要往前迈步。
荣婉甚至已经提起了自己的斧头。
“珰”
青年眼神一凝,骤然发力。
一群丧尸一步都没迈出去,一个结合一个倒在了原地。
“好梦。”
女人在侧面看,只能看到青年眼中的肃杀和冷意。
“婉婉,他们只是睡着了。”
燕词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荣婉在旁边,看见小鱼的眼睛又变回亮晶晶的样子。
“超出我的预料,很棒啊,阿殊。”
“歇歇吧,剩下的我来。”
女人揉乱了青年的发顶,拎着斧子收割起一个个人头。
荣婉这会只在后脑上砸一个窟窿,把晶核掏出来就算完事。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
那声音尖而细,穿透力极强,好像要钻透人的耳膜一般。
荣婉下意识地用精神力裹住了两人。手上顿了一下,加快了动作。
这尖叫声应该不是人发出的。
“小师傅遇到麻烦了?”
语气里,肯定多过疑问。
燕词殊望着桥对面的村庄,只感到一阵不安。
“别担心,傻大个有办法应付。”
荣婉把还带着血的晶核放进塑料袋。
佛生可是敢单枪匹马闯进死城的人,不可能没有底牌。
他的异能,想要自保不算难。
逻辑上怎么都说得通,可是女人的目光还是不受控地投向村庄。
眸色沉沉。
她在数时间。
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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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
男人本来谨慎的屏蔽气息进了村。
可是他进来快一个小时了,连个丧尸的影子都没摸到。
村里人来来往往的在他身边经过,时不时还互相搭两句话。
平静的,好像末世不曾发生过。
“老刘家,收拾这么立整干嘛去啊?”
“我侄子今天结婚,本来一周前就要结的,这不是被外面那些怪物耽误了吗?”
佛生竖起了耳朵。
这是他在村子人里面第一次听到关于末世的描述。
他跟在妇人身后,准备去看看。
女人东拐西拐,最后站在了一所小院面前。
佛生先一步踏进院子。
“我去,这闹呢吧?”
男人看着眼前的大红喜字皱了皱眉。
这都末世了,谁还会想结婚啊。
“沾沾喜气,一会来吃席啊!”大妈裹着头巾,边说还边往他手里塞了把糖。
手心里被塞进几颗水果糖,是那种老式的硬糖。
他没进寺院前还吃过几回。
问题是,他的异能在刚刚被动解除了。
佛生心中,惊讶居多。
“你年纪小,就坐这桌。”还是刚刚的大妈,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拽到了靠门的桌子。
“大婶,新娘新郎什么时候来啊?”
佛生嘴角挂着笑,微微仰起头直视这面前的女人。
“小年轻竟问东问西的。新郎新娘进院子当然要等吉时了。我先走了,我还要招待其他宾客嘞。”
中年女人没对上他的眼睛,边说边给他倒了一杯饮料。
院子里本来应该摆了六桌,一桌十人,基本上坐满了。
他被安排在第七桌,身边没有同桌人。
一看就是临时加的。
“还真是,鸿门宴啊。”
桌上菜品空空,只能听见周围人声鼎沸。
“新娘子来了!”
男人抬起头,正好对上一身凤冠霞帔的女人。
看不见新郎。
“小师傅也来喝喜酒了?”女人坐在了第七桌。
笑脸莹莹的看向他,一点点向他靠近。
头上的发簪上面缀着的珠子晃得他眼睛疼。
“施主,我来渡你。”
佛生站起来,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何来渡我?”
“深处幻境,迷途知返。”
男人一动没动,只是径直的看向面前的新娘。
“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吗?”
“施主,你的新郎呢?”
字字诛心,步步紧逼。
“他是不是死了?”
“怎么死的?”
“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还是说,你害死了这一村人?”
女人一步步的往后退,瘫倒在地上。
慢慢抱住膝盖,把头埋了下去。
“不,不,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没有,不是的”
“啊”
尖叫声起,幻境悄然破碎。
佛生四处望了望。
自己倒是真在他们要准备结婚的院子。
地上还有准备好的鞭炮。
不过更多的,是尸体。
年龄不一,都死在喜宴的座位上。
“为什么要杀我?”这才是让他始终不解的地方。
自己从进村就深处幻境,即使后来识破也没声张。
平白无故杀自己一个和尚干嘛。
“不,我没想杀你的。我怎么会杀人呢?我只是想要一个证婚人。”
女人的嫁衣上,津满了鲜血,红的骇人。
“糖收下了,我先走了。”
可能女人永远不会知道,这糖上沾满了腐尸味,令人作呕。
如果不是糖,他可能还真着了她的道。
女人拿着身旁一个丧尸的胳膊。
当着他的面,最长的指甲插进了脖子。
鲜血一股股流进嫁衣里。
“我早就该死。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被丧尸抓伤了。”
“我怕大家会杀了我。”
“本来一切都没什么事的。甚至在第三天我发现了自己有异能。”
“咳”血液呛住了食道。
“可是我不知道,有的丧尸也是会有异能的。结婚那天早上,我发疯把所有人都杀了。”
她感到指甲在一点点变长。
“我还记得第一个杀的就是我丈夫。然后我杀了全村人”
“可是发疯之后,我又想起来了。我又像一个人一样恢复了理智。我就是一个怪物。我不想让他暴尸荒野,所以我把他装在我肚子里了。师傅你也算是我和我丈夫的证婚人了。”
青筋暴起,慢慢爬上脸。
“师傅,这太痛苦了。”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吼”
再睁眼的时候,眼里已经尽是眼白。
佛生拿着短刃,砍下了她的脑袋。
对着尸体,念了一声
“礼成。”
末世里,每一个瞬间都能酿成悲剧。
和尚关门离去。
只留下一地狼籍。
新人盖着盖头,挡住了身首异处的惨状。
“我又失败了。”
女人坐在高堂之上,喝了一口清茶。
语气里,更多的是兴奋。
“还有一个人,没见过面哎!”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
那个一直被护在两人身后的小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