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可真威风啊，当街杀人，一口气杀进紫竹林，连斩二十九名散修。要不是我给你打过招呼，你还来不及回到燕王府，就要被风部擒走了。”
小院里，叶洞天站在躺椅旁，对瘫软如烂泥的陆离埋怨道：“而且燕王殿下对你的行为非常不满，你可知道这次你惹下了多大的麻烦？二十九个散修武者，个个都是高手，就算他们背后没有师承，但也有家人，有好友。你要不是以地部杀手的身份行动，这些将要来找你报仇的人你该怎么应付？”
“诶，话不能这么说。”
陆离咧嘴笑道：“我这次虽然行事冲动了一些，但也让人知道了地部杀手的威风不是？再说了，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毕竟他们跟严掌柜关系密切，谁能料到这二十九个人里以后会不会有地部的目标？”
叶洞天满脸无语，“所以你就把他们都杀了？你以为地部的悬赏令是谁都能上的吗？就像是严掌柜那种货色，如果不是他修炼的功法太过邪异，加之还有动荡朝廷的野心，哪有资格被地部惦记？”
说到这，叶洞天到底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
他拿起那个让陆离又爱又恨的瓷瓶，动作随意地给他上药，在陆离强忍着剧痛一声不吭的时候趁胜追击，“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严掌柜还有一手培养人酒的本事。如意茶楼的地下有四十多名武者参与，你却只杀了这二十九个，恐怕是看到他们饮下人酒的样子了吧？”
陆离闷哼一声没有回答。
一来是太痛了，二来则是不愿意再提此事。
正如他在竹林杀死最后一个武者时所说的那样，杀人只是为求心安，他没那个本事救人，就只能杀掉所有喝过人酒的武者，以此迈过心底那道坎。
要说什么大义凛然的理由，还真没有。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哪怕陆离再怎么蠢，也早就适应了武者的心态。如果真要去保护所有的弱者，就算他有朝一日成了明幽境的宗师也未必做得到。
光是一个真武域就何其辽阔？凡人又何止亿万？
要是抱着打抱不平的想法，十个他都不够累死。
“总之这次的事情已经被压下了，之后切莫这么冲动。你现在还不是正式地部成员，如果因为一些旁枝末节而影响了任务，到时进不了地部，想想看会有多少人找你麻烦。”
替陆离上完药，叶洞天将瓷瓶放在一边，然后道：“赶快去泡了药浴，殿下要见你。”
还沉浸在剧烈痛苦之中的陆离点点头，缓了好一会，才挣扎着起身去屋内浸泡药浴。
身后的叶洞天看着他的背影，很是忧心的叹息一声，眼神逐渐空洞，继续神游天外的状态。
……
药浴结束后，陆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熟门熟路的来到沐红袖的寝宫。
还没上前请示，一身青衣的葛新月就迎了出来，冷冷道：“进来吧。”
看到她这种有些疏远的态度，陆离讪讪一笑，跟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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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刚一进入房间，陆离就感觉到面前有破空声传来，下意识想要躲，却听到沐红袖冰冷的声音，“敢躲？”
于是陆离只能硬着头皮被她丢过来的书籍砸中额头，留下一个非常明显的红印。
葛新月看在一边冷眼旁观，根本没有求情的意思。
很显然，陆离这次不管不顾连杀二十九人的行为，连葛新月都激怒了。
“我看你这个小滑头还真是长本事了，怎么，打赢了沈放歌，就觉得自己已经是通玄境无敌了？”
坐在桌后的沐红袖冷冷抬起眼眸，“这么爱打，要不要我叫新月陪你再打一场？”
“殿下，这次确实是我欠考虑了，我认罚。”陆离也没辩解什么，赔着小心道。
“认罚？”
沐红袖讥讽道：“你可知道，就凭你那副不灭的体魄，再三压榨气血，甚至强行施展飞剑术，再多出一两个通玄来，昨夜你能被找到的只有尸体了。到时候你如何认罚？我又该去罚谁？”
葛新月也瞅了瞅陆离，眼神里充满警告的意思。
陆离却是讪笑着没有说话。
虽然沐红袖的态度非常不近人情，但那话里隐藏的关切之意，陆离还是听得出来的。
更何况，沐红袖这种强大到了极点的明幽宗师，自然能一眼看破他体内的弊端。
体魄再强，没有真气和境界的武者都等于是无源之水，用雷池压榨气血终究不是长远之道，倘若当时真的再多几名通玄，局面真的就是另一副光景了。
沐红袖看着陆离那副任凭打骂也不吭声的模样，心里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你可知你去斩杀那些喝过人酒的武者，一旦叫他们的亲人朋友知晓，对于被制成了人酒的那些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提到这个话题，陆离渐渐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闷声道：“都已经被制成了人酒，还能比这种下场更惨吗？”
“蠢货！”
沐红袖骂道：“人酒虽然被抹去了意识，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救他们！你既然对他们心存怜悯，与其费尽心思去杀人，倒不如带着人酒回来问我！”
“现在呢？你杀了那些喝过人酒的武者，他们的亲友不敢找燕王府麻烦，只能去找如意茶楼剩下的人酒报仇！”
说着，沐红袖一拍桌子，这张刚刚换好的新桌顿时颤抖起来，“因你一次冲动，上百名人酒被掳，几十个尚未来得及制成人酒的奴仆被当场斩杀，你杀了二十九人，却害了更多的人！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做得对么？”
陆离没有说话。
而是在沉默的思考。
随即，陆离垂着头拱手道：“既然殿下会与我这么说，想必已经救了他们。无论如何，我都代这些人酒感谢殿下的好意了。”
“至于以后……”陆离顿了顿，森然道：“请殿下放心，再有这种情况，我会连他们的亲人朋友一起杀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